易北冰家后厅的娱乐室里,茆、菁、莱利和毕次元四个人凑在桌前玩卡牌游戏。
玩了一个小时,几人渐觉无趣,便干脆不玩,聊起天来。
“在医院动弹不得的几天,可真是把我闷坏了,今天托了那两位小兄弟的福,不然真不知道等我身体好了,心里又会出现什么障碍。”毕次元语速非常快,快到不认真听就会跟不上。
“普西,你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吧?”茆问。
“没问题,我早就精力充沛了,今天更是比平时有加倍的活力,我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过几天的冬泳比赛我都可以参加,我是说真的,到时候大伙可以一起去观赛。”毕次元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臂,证明自己现在体况良好。
“普西,你小子可真是不够安分的,还不知道现在帮派和我们仇恨有多大吗?”莱利喝光了罐子里最后一口啤酒。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大伙好不容易费心救我出来。”毕次元耸耸眉毛,很逗趣地说,“不过我很想发泄一下倒是真的,我们可以在后院池塘弄一个泳池,如果惠利在,肯定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等我们弄好了,我会拍一段视频发给她。”
毕次元说完,其它人都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似乎用眼神交汇着些什么,但是又没有什么结果。
然而毕次元并没有发现,他吹着愉快的调子,又拉开了一罐啤酒,痛快地畅饮起来。“好久没有喝点黑啤酒了,大家来干一杯吧,今天我们所有人都是成功者,能凯旋而归我们就应当庆祝一番。”
毕次元举起啤酒罐,莱利跟着举起啤酒,茆和菁举起果汁,碰杯后,只有毕次元豪爽地开怀畅饮,其它人看着毕次元,眼中满是不知如何是好的郁结。
“普西,惠利这次去外地实习,要多久才回来?”菁问道。
毕次元的嘴不离开酒罐,他竖起两根手指。
“两个月,那还蛮久。”
毕次元仰头,饮尽罐内最后一口酒:“有我的朋友们陪着,至少我不会感到孤独,我们一起打打球赛,弹弹琴,玩玩塔罗牌,时间会过得很快的,我得懂得知足,知足。”
“今天惠利有和你通电话吗?”
毕次元摇摇头,又开了一罐酒,“呲”的一声,酒花四溅,他把酒送到嘴边,猛灌了起来。
茆看着狂饮的毕次元,咬了咬牙,说到:“普西,其实,惠利她。”
菁这时候看了茆一眼,茆也恰好这时候顿住了,菁摇摇头。
毕次元没有动摇,他只是将手中的酒不停灌进自己的胃里,食管大幅度起伏着。
茆这才发觉了什么。
毕次元继续喝着酒,一口气没有换又灌完了一罐酒。他丢下酒罐,低下头来,他的嘴角抽动了,深蓝的眼睛晶莹地润湿了。
他没有停下,又从桌上摸来一罐酒,拉开拉环,还没等酒沫溢出来,就扣在了自己的嘴上,白色的酒沫从他的嘴边流出来,他被呛到,连连咳嗽。
其它三人走到毕次元身边,莱利轻轻拍拍毕次元的背。
茆看着毕次元,眼中满是替他不堪的忧虑:“普西。”
“惠利她不会回来了,我知道,我知道的,不用说了,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了。”毕次元终于支持不住,他的表情失控下去,眼角滑出泪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呜——”毕次元握酒罐的手指颤抖着,悲伤彻底不住地倾泄而出。
“还有兄弟我们呢,普西,你放心,我们会陪着你的。”莱利抚抚毕次元的后背,安慰他说,“我们不会像那个贱人一样,我们几个伙计的情谊都是真心的。”
“普西,其实连我们也没有想到,惠利会变成那样。但是我们,你最好的朋友,会一直在的,希望我们的陪伴能让你不至于太难过。”菁说。
“我们是你可以依靠的后盾,普西。”茆说。
“到底为什么——我只想知道,到底为什么,呜,我们的回忆,对她来说难道什么都不算,是吗,呜……”
毕次元悲恸至极,哭声引来了房间里的他父母,两人来到娱乐室,也一同安慰起毕次元来,但是毕次元却哭得越来越伤心,根本控制不住,毕次元妈妈只得把他从椅子上搀起来,对茆等三人说:“麻烦你们,我带他回房间去,再让他平复一下吧。”
“伯母,他真的挺难过的,就让他先哭一会儿吧。”菁说道。
“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早点休息吧,普西他会没事的。”
于是,毕次元父母就带着还在掩面哭泣的毕次元回了房间。
毕次元房间的门被关上后,三个人在原位上坐了下来,望着手中的酒或果汁发呆。
突然,莱利握拳一捶桌面发出“砰”得一声,然后恨恨地说:“靠,最后还是给惠利和黄奕良这俩家伙逃掉了,没有为普西摆平这事,谁都不会好受。”
“唉,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过,惠利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中学时的她个性挺好的,”菁晃动杯中的果汁,“果然步入社会,大家都变了很多。”
“惠利,唯利是图,她这样做,真的会受到惩罚的,就像白岩一样。”茆说。
“像她这样,黄奕良总有一天也会被背叛,”莱利将手中的易拉酒罐捏扁,“靠,我就不信她没有玩失手的一天。”
“还是苦了普西啊……老实说,普西一家真的没有亏待惠利,我先前也一向感觉他们两个人感情很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茆看着天花板,叹惋道。
“他们两个应该交往有四年了吧?”莱利问。
“嗯,快五年了。”
“靠,五年的感情,最后抵不过几沓钞票的诱惑。”
“我们上中学那会儿,黄奕良就在追惠利,但是惠利根本不对他感冒。但是我们还没察觉什么,某天突然得知惠利和一个贵族学校的男生在一起了,就是普西。普西几乎每天都会来接惠利,常能看见两人在校门口一起打打闹闹,但趁没人在时也会腻腻歪歪。毕业后,惠利继续读高等学校,普西下班后去接她回家,这些我们都是知道的。”
“我第一次见到两人,也被惠利的虚情假意给骗了,妈的,我们的眼光都有问题,这么久也没察觉到不对劲儿。”
茆喝了一口芒果汁,点点头:“如果能早点发现,就不至于那么难过。”
“也不知道惠利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黄奕良搞上的。”
“不知道,”茆摇头,“说不定,惠利在中学期间就对普西没有感情了,她只是觉得继续和普西维系关系可以得到普西家的好处,所以一直装作和普西很好的样子。”
“真是畜生作为,不可理喻,看上这种人普西真是倒了绝世大霉。”
茆无奈地摆了摆头,这个时候他发现,身旁的菁不知什么时候用手掌遮住了双眼,并且一直没有再说话。
“菁?”茆说。
“嗯?”菁应了,但是手还是挡在双眼前。
“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
“因为惠利?”
“不是的。”菁将手拿开,她青蓝的双眼,明显是泛有泪光的,眼角还有一点沾湿的痕迹。
“只是有些困倦了。”菁快速擦干了眼角,咽回了眼中异样的情绪,“我们也早点回房吧,明天再一起聊。或者,你们再聊一会,我先回房休息了。”
“那我们也回去休息吧,莱利。”茆扭头看莱利。
“行。”
于是,三人将娱乐方桌上的卡牌、酒罐和饮料杯收拾好,便都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菁走得很快,没有再回头看两人,菁刚才的动作和心绪,似乎并不想表明自己内心的活动。但是,菁到底想到了什么,茆实际心里都明白,并且十分清楚,即便菁并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