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坐在上首一个劲的喝茶，几度欲言又止，想插话都没找到机会。
    成惠昌华二人一唱一和的挤兑姬琦玉，偏偏她们自恃身份说话一句三绕，反而被姬琦玉的直白气的半死。
    有些情绪便失了掩饰，眼中的恨意恶意触目惊心。
    从那个空气都仿若凝固了的厅房出来，姬琦玉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却看见于棠面色凝重。
    “是不是吓到你了？”
    于棠摇摇头，看了看周围，凌平之见她们似乎有话要说，便主动带着侍从离远了一些，又将侍从四散开帮她们把风。
    “你有没有想过，那次的刺杀与你的两个姐姐有关？”于棠低声说道。
    “她们？”姬琦玉一愣，随即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笑了起来。
    “她们哪有那么大能力？”
    “她们没有，那她们的夫家呢？祖上都是跟着你祖父南征北战的大将军。”
    “现在虽没落了些，没几个有出息的子弟，但家底还在，更何况也不能排除还有其他人的帮助。”
    “当初大皇子、二皇子都牵涉其中，你说，他们吃了挂落谁最得利。”
    “三弟，敏贵妃。”
    提起敏贵妃，姬琦玉比于棠熟悉。
    “她最会明哲保身，如果真的跟她有关，很大可能是装作无意，提点了我那两个姐姐，她最多也就帮忙扫扫尾。”
    “那秦相？”姬琦玉恍然与于棠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之前我们查探的方向就错了，现在过去了这么久再去查，可能也查不出什么。”
    “反正你心里留个警醒，往后与你那两个姐姐相处也小心些。”
    “我知道了。”这次换姬琦玉一脸凝重，整个人心不在焉。
    宴席上，一个小女婢不小心把手里的酒，撒了一点到姬琦玉身上。
    于棠看着这分外熟悉的一幕，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到后面厢房换衣服，然后就有陌生男子闯进来被陷害的戏码了？
    她摇摇头把脑子里奇怪的想法甩走，唤过凌平之低声说了几句话。
    管他是什么，她们不接招不就行了。
    姬琦玉借口要换衣服，带着于棠跟着带路的婢女，离开了席面。
    那婢女走着走着，回头一看，身后两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等她急急忙忙回头去寻，姬琦玉二人已经到了府邸门口。
    大门外，凌平之已经摆好了她们的车驾。
    等着两个分别去和太子、太子妃告辞的侍女回来，她们便启程回去。
    秦相一党经营了十多年，太子在朝堂上到底根基不深，很是吃了几次苦头，人也没之前那么意气风发。
    于棠与他见了几次，不得不感慨太子这个位置难做，好好地精神小伙，如今满脸都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他们见面是因为太子缺钱，于棠和姬琦玉商量过，秦相势大，适当的扶持太子是必要的。
    允帝未尝不是这么想的，若没有他的暗中保护，太子怕是早已被那群老狐狸拉下去了。
    然而，某一日，兵部尚书黄实、户部侍郎金长泽、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常恒，因收受贿赂、结党不轨、以权谋私等罪名被弹劾下狱。
    秦相一下子失去左膀右臂，沉寂下来，太子一党被打压了这么久，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于棠觉得这可能和太子侧妃秦新月有关，从太子后院流出来的只言片语中，最近太子的确独宠秦新月，捧得她又开始趾高气昂了起来。
    只是，她一个出嫁女是如何办到的呢，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五月初，在朝堂争斗平静下来以后，章侯主动向皇帝，为自己的嫡长子，求娶和羲公主。
    皇帝赐婚，婚期定在九月份。
    和羲公主加封永安郡公主，食邑五千户。
    永安郡是京都最富庶的郡县之一，而成惠、昌华两位公主出嫁时封地偏僻不说，食邑不过三千户。
    三千户是虚封，实封为三百户。
    姬琦玉实封五百户，整整比她们多了两百户，怎么能不让她们嫉妒。
    宫中的消息还没传来，于棠却已经在折花楼听到了。
    她知道，若没有姬琦玉首肯，皇帝不会赐婚。
    还真是不巧，她刚打算出京巡视各处玉棠记，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近几个月来，玉棠记稳步发展。
    于棠除了资助给太子的那些资金外，还让各地玉棠记购买了冬衣棉被粮食等，捐给了各地驻军和边境将士。
    并且每月一次，在城门口施粥请当地医馆大夫义诊。
    上个月，于棠还让各地的玉棠记出资办了一个玉棠书院。
    主要是面向那些家中实在贫困的人家，免费启蒙认字读书，还管一顿午饭。
    每个孩子入门都要审核，若有人想占便宜，便直接以欺诈财物的罪名押送官府。
    聘请的三位秀才，需要经过两个月的考核期，学识、人品，都要考察。
    若是教得好，于棠给钱给书，大儒的手迹、赶考的费用一并全都包了。
    考虑到这个时代，会送去读书的应该都是男孩子。
    于棠还另外办了一个，由玉棠记珠宝工匠、绣娘、茶点师傅教授技艺的玉棠学院。
    上午在书院读书认字，下午学习基础的技艺，管中午饭饭，专收女孩子。
    不限富贵贫贱，经层层考核合格出师后，可以直接进玉棠记工作。
    两院学生人数限制在各十五人，要求年龄在七岁至十二岁之间。
    半月一小考，一月一大考，月底考核不通过的离开由新的学生补入，每月大小考累计前三名的有额外奖励。
    书院半年为一期，一共六期。
    通过最后考核的，玉棠记资助其十六岁以前的读书费用。
    技艺学院也是半年一期，一共两期，通过年终考核的，才能再进行一年更深层次的学习。
    最后考核通过的前三名，才可以进入玉棠记正式拜师当学徒。
    京中形势复杂，于棠打算挑几个试点试行，出了问题调整好以后，再在京中开办。
    她将规矩定的十分严格，但就怕各地的玉棠记总管阳奉阴违，上行不下效。
    就光那每月一次的义诊，就已经出过许多问题。
    于棠实在担心，所以打算自己去试点城市考察一下，顺便查查账。
    于棠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姬琦玉，她面上喜悦的表情顿住，果然便是那句话。
    “那你还来得及参加我的婚礼吗？”
    “你放心，哪怕中途中断，我也一定会赶回来的。”
    “只是，你真的确定？”
    于棠意有所指，她一向不愿意介入别人的感情，哪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