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鸣笛声,警察的追问声以及路人议论纷纷的惊疑声充斥了叶瑟的整个大脑,让目睹贺思琪整个死亡过程而脑子乱哄哄的叶瑟猛地清醒过来,立即抬头看向刚才贺思琪掉下来的那个窗口位置。
那间房间里面的灯还亮着,就好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里面的人也没听到外面快要乱翻天的吵杂声。
房间的主人也表现得太淡定了,不是么?
“你是亲眼看着死者从上面掉下来的么?知不知道从哪一层掉下来的,掉下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还有别人在场?有没有看见有人要对死者不利...”警察录口供的声音不断传进叶瑟的耳朵,但叶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等到眸子里又恢复一如既往的温煦和平静时,叶瑟立即撇开纠缠着自己的警察朝大厦里面冲去!
“喂喂!”
“你去哪里!”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片,但叶瑟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答应过要保住贺思琪的性命,就一定不能让她这样不明不白地出了事!
而且他要是猜得没错的话,贺思琪已经见到了那个所谓的邱恒父亲,而且还跟他谈起了那份机密文件的事情。
因为刚才警察跟法医根本就没有从贺思琪的身上找到那支拍下照片的手机!
所以贺思琪是被那个男人杀人灭口,从楼上推下来的!
一路跑到十五层,叶瑟凭着自己身为猎鹰队长独特的观察力迅速找到了贺思琪掉下去的那个房间,门虽然关着,但从门这里透出来的光可以确定,杀人凶手应该还没来得及逃走!
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叶瑟深吸了口气,抬起脚用力地踹开了房间门,然后拿着枪慢慢朝里面走去,寻找那个杀死贺思琪抢走证据的杀人凶手。
叶瑟拿着枪慢慢地走进了半掩半开的卧室门,就在他伸手准备去摸房间的开关时,后脑勺就被人用枪顶住,然后就只听到背后男人用刻意压低变沉的声音喝道:“如果不想跟那个女人一起死的话,就别开灯。”
叶瑟眯了眯眼睛,那人刻意改变说话的方式,难道是自己以前认识的人?
“别想着怎么对付我。”背后的男人似乎看穿了叶瑟的心思,拿着枪在叶瑟的后脑勺上顶了顶,算是威吓:“就算你身手再好、再快,你能保证会快得过我手里的枪么?”
果然,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而且很清楚自己的身手如何,要不然他也不会连面都不敢露,连灯都不敢开。
“为什么要杀她?”既然话已经摊开了,叶瑟索性就直接问出口,免得到时候自己死了问不了。
“谁?贺思琪?”
“还有谁?难道还不止贺思琪?”叶瑟微微皱了皱眉,可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还有谁因为这份文件丧了命的,当然,除了被克劳塞维茨杀了的朴永哲和朴太浩父子。
等等!
想到这里,叶瑟猛然睁大了双眼,眼底的温煦瞬间消失。
是那些在十年前的瘟疫中捡回了性命的各国政要!
竟然,竟然他们一个个离奇死亡,跟这个男人有关!
“想到了?”男人讥诮的声音在叶瑟身后响起,带着些许赞赏,并没有那种被人发现秘密而恼羞成怒的窘迫。
就光凭男人这一点,叶瑟就十分佩服他东窗事发却丝毫没有乱了阵脚的镇定。
当初从越南那场灾难中活下来的人里,有像他那样聪明的人么?
“我想知道那份文件上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值得你花上十年的功夫把他们一个一个的除掉。”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发出近乎于癫狂的那种冷笑,那种感觉完全就像是脊梁骨上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爬动,从尾椎一直蔓延到身体的每个部位,冰冷而又令人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要不然你也不会只因为贺思琪手上留了一张照片而杀人灭口,不是么?”叶瑟皱着眉头撇了撇嘴,对于男人那种故意变化的声调,说不出的厌恶。
“你想知道?”男人笑着用枪顶了顶叶瑟的后脑:“如果我告诉你,知道的人一定要死,那你还想不想知道?”
叶瑟淡淡地笑了笑,眼眉微挑:“反正我也没指望你会放过我这个目击证人。”
男人阴森狰狞的笑声又在叶瑟背后嘤嘤地响起,令人汗毛倒竖:“那我换个方式回答你,我给你两个选择,你可以选择其中任何一个问题让我回答,这样是不是很公平?”
“用我的命换一个答案?”叶瑟笑着叹了口气:“真是很公平,那你到底给我什么选择?”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男人阴沉开口:“文件上记录的秘密或者是...”男人故意顿了顿,然后阴恻地笑道:“为什么你心里的那个男人不爱你。”
男人的话音刚落,叶瑟的身子就猛震了一下,脸上那种淡然登时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羞愧、失落以及无尽的痛苦。
没有血色的双唇颤了颤,叶瑟居然发现,比起文件上的秘密,他更想知道的竟然是苏齐为什么不爱自己?
可是他要是选择了苏齐,克劳塞维茨怎么办,他辛辛苦苦忙活了三四个月,如果还是拿不到那份文件的话。
叶瑟苦笑,自己原来真的挺自私,到头来还是想着自己。
“怎么样?做好决定了么?”男人诡异的挑高了声音,或许是想让人觉得自己亲切点,但他却不知道哪种声音更加让人厌恶跟恶心。
“当然,我们已经做好决定了。”冷峭冰寒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顶上男人太阳穴的,是克劳塞维茨手里的枪。
克劳塞维茨一早就觉得这件事不像叶瑟说得那么简单,所以就一直暗中跟着叶瑟和贺思琪,直到现在叶瑟遇到了危险,他才出现。
熟悉到令人心悸的声音让叶瑟心里一暖,然后多年来压制在他心里,令他几乎快喘不过气的沉重突然就消失了,而叶瑟也惊讶的发现,那张自己拼命想要记住的脸,竟然慢慢地开始模糊,直到最后看不清他的样子。
取而代之的却是克劳塞维茨那天坐在窗前的脸,落寞而又隐忍,在头脑中渐渐清晰。
“叶瑟,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克劳塞维茨一边用枪顶着男人的太阳穴,一边在黑暗中担心询问着叶瑟的情况,因为借着客厅的灯光,他根本不能看清楚叶瑟在黑暗中的脸,而只能看见自己用枪指着的那个男人的侧脸,他现在心里想的就只有叶瑟受没受伤,至于其他的他根本连想都不屑想。
心里被暖意充盈,即使自己的脑袋被人用枪指着,可叶瑟却感觉不到一丝害怕,反而更多的是安心,而这种安心,来源于这个叫做克劳塞维茨的男人。
“我没事。”叶瑟突然有点担心,不知道现在明白自己对克劳塞维茨的感情,算不算晚?
黑暗中,叶瑟分明听到克劳塞维茨在听见自己说没事时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就是那个握有文件的人,不要管我,立即让他把文件交出来!”如果自己这次能有命活下来,他一定会向亨特将军请求退役。
男人突然笑了出来,声音阴森怪异:“原来是看上这个小白脸,怪不得连老情人都忘了。”
“你在胡说什么!”叶瑟突然有点担心,克劳塞维茨会怎么想他。
“别想激怒我,就像你之前所说的,枪里的子弹很快,快到你没办法反应。”克劳塞维茨慢慢的扣紧扳机,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没有因为男人的挑拨而有任何变化。
男人冷哼:“那就开枪吧,我杀了你的心上人,你杀了我给他偿命,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半晌,克劳塞维茨的语气里有了一丝松动。
“克劳塞维茨,文件在他手里,只要我们拿到文件,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文件根本没你重要!”克劳塞维茨怒声斥道,那种包含了坚定和痛苦的声音就像是野兽的低吼,破碎而又令人痛心。
叶瑟不由得一愣,一时之间竟无法回答。
“既然你们已经达成共识了,那你放了我,我就放了他,怎么样?”
“可以。”克劳塞维茨连想都不想,立即张口答应。
男人冷哼:“用你家族的名义起誓,你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你不要太过分。”向来都沉稳冷静的叶瑟也不禁被男人无理的要求所激怒,要知道van氏家族是德国的贵族,让克劳塞维茨用家族的名义起誓,简直就是在侮辱他跟他的家族!
“我以家族名义起誓,只要你放了叶瑟,我克劳塞维茨保证不再追究此事。”说完,克劳塞维茨立即扔了手里的枪,举起双手看着黑暗中只能见得到半边脸的男人。
或许没想到克劳塞维茨会直接丢枪,男人也有稍许愣神,之后便立即推开叶瑟,快速地关了卧室门,然后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离开。
“叶瑟,叶瑟?”
“我没事。”
叶瑟摸到门口的开关,突然有点不想开灯,这样的黑暗让他的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平和。
“我去开门,你等一下。”只听一阵乱走乱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叶瑟无奈的笑了笑,凭着灵敏的听觉一下子就伸手拉住了克劳塞维茨的手臂,然后慢慢走向他的怀抱,静静地揽住这个可以令他安心的男人的腰。
叶瑟分明可以听见克劳塞维茨有些紊乱,粗重的呼吸。
“你怎么了?”
叶瑟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估计这年轻的长官会以为自己刚才是不是被吓到傻了。
“如果你哪里受伤的话,我们立即去医院。”
“叶瑟?你没事吧?”
叶瑟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加重环住克劳塞维茨腰肢的力道,将脸埋进他不断起伏的胸口:“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让我靠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