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要严查过往商队,进城的速度一下子慢下来。
方文轩扮作寻常书生先入了城。
商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排着队。
“郎君,要不要下车舒展下身子?”冬怜问道。
冯云看着冬怜笑意盈盈的面孔,只能点头。
三天前,冬怜和竹香在数名护卫的随护之下赶了上来,两个丫头的腿都磨出来了水泡,竹香还好,就是主子要她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冬怜就是一副打死也要跟着主子的神情,就这样,冬怜和竹香留了下来,她这位贵郎君也就更名副其实。
正经商队谁家带女婢啊,还一带就两个。
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风范,就是寻常富户家的小姐恐怕都没有这两个小女婢的范儿。
冯云下了车。
只是风沙太大,冯云头上还是戴着帷帽。
商队静静的等着,对面有百姓从悍城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神情好像城里没出什么事儿。
冯云伸展了几下腰腿,顺手的耍了一套简单的剑法。
一旁冬怜和竹香鼓掌,护卫们也大呼着:“好!”
任谁看来都是来玩耍的小郎君在舒展尾翅。
“云郎君!巧啊!”
有人过来打招呼。
冯云认了出来,笑着招呼:“何管事。”
来人姓何,两日前同行商队的管事,只有两辆车货,随行三五个人,就是一路上所遇到的小商队之一。说话和和气气,还带着六七岁的小女郎。同行了一日,小女郎一直躲在车里没出来,待分别时露了头才知道还有个小丫头。
现在何管事还带着小女郎出来,溜达悠闲的看样子也和他们一样。
“没能进城?”冯云问。
“我们就在那边。”何管事往后指了指。
隔着冯云的车队前面的一个车队,正是两日前瞧见的并不陌生的商队护卫。
商队护卫冲这边拱手。
“听说悍城的入城费交的可是高,不过云郎君自是不放在眼里。”何管事道。
“话可不是这样说,钱财还是少给旁人一些,自己用的就多一些。”冯云道。
“云郎君说的在理,就像是我家这姑娘,可不就是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了她。”何管事拉紧着小女郎的手。
冯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小女郎长得很漂亮,睫毛浓密纤长,小脸儿白皙通透,小嘴唇抿着,缩在何管事身后半个小身子好奇的盯着她,瞳孔里有淡淡的蓝色,不像是大乾人。
“她母亲是南夷人,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我也是个不像话的爹,只能带着她东跑西颠的没个稳定。”何管事叹息。
小女郎似乎是听懂了,不再看冯云,黯然的低下头。
冯云冲小女郎勾了勾手:“喜欢吃什么?大哥哥这里可是想要什么有什么。”像是哄骗幼童的什么人。
小女郎果然被吓到,这回整个人都躲到了父亲身后。
何管事:“……”
“小姑娘,姐姐这里有好吃的哦。”冬怜已经去到车上把蜜饯取了出来,递到小女郎跟前。
小孩子都是喜欢好吃的,小女郎偷偷探出半截身子,看了眼冯云,又缩回去。
冬怜笑着拿起一块儿放到小女郎手上。
“尝尝看。”
小女郎吃到嘴里,顿时眯起了眼睛。
小女郎满足的神色,叫冯云觉得眼前的天空都明亮了几分。
何管事笑笑,又问冯云:“那位先生入城了?”
冯云道:“先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也好找家客栈。”
“若是云郎君不弃,咱家在悍城有相熟的人家,决计能便宜不少。”
“那敢情好。”冯云欣然,又有些迟疑,“只是无功不受禄。”
何管事面有愧色:“虽说我何成与云郎君不过相识一日,但看得出来云郎君出身不凡,为人更是爽快,我也不瞒着云郎君,确是有事想要烦劳云郎君一二。”
“哦?”
何管事看了眼小女郎:“就是这丫头。”
“云郎不知,悍城的县尉大人是从军伍上退下来的,恨极了南夷人,云郎君想来也看出来我家这丫头长得不像咱们大乾人,若是寻常时候,我家这丫头也不碍事,不过就是多交点儿银钱了事,可现在说是有匪人混入商队,我就怕出什么意外,我也就是个管事,真出了事儿怕是主家也不会为我多说半句,更何况是这丫头。”
“当然若是云郎君觉得麻烦就算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何成也是懂的。”
冯云笑了:“何管事这是说的什么话,既是遇上,就是缘分,这个忙,我帮了。”
何管事大喜过望:“多谢,多谢云郎君!”
“待入了城,云郎君所住客栈的银钱,我何成包了。”
“那就却之不恭了。”冯云道。
“自当如此,自当如此!”何管事连连道谢,随即蹲下来与小女郎说着要她暂时在这边待一会儿,爹爹很快就来接她的话。
小女郎乖乖的应了。
只是看着冯云还是有些胆怯。
冬怜和竹香哄着小女郎,何管事苦笑。
冯云无奈摊手。
很快,冬怜和竹香哄好了小女郎,此时,车队也往前缓缓行驶。
一切就好像计划好的。
“云郎君,我以为那位何管事说的不尽不实。”
虽然不会武功,可仍好似隐形人的和善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低声道。
冯云对这位何子美的韧性很佩服。
从宛城离开的第二日,和善竟然靠着一双脚追上了她的商队,并不顾方文轩的冷嘲热讽,死活也要跟上车队同行。
冯云没有反对。
而这一路上除却不用走路,何子美吃饭都是只吃自己的,其他时间不是看书,就是趁着方文轩空闲的时间和他谈论,全无刻意巴结她的意思。
听着何子美和方文轩谈话,冯云不觉明厉。
这回也难得和善主动开口。
“那该如何?”冯云问。
“既心怀叵测,必有疏漏之处,子美以为那位小女郎口中或可知一二。”
……果然能和方文轩说上几天的人,也不是好东西。
“只是我看那位小女郎不喜云郎君,恐怕还是要有劳云郎君的两位侍婢。”和善又道。
激将法?
就说不是好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