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外。
风声瑟瑟。
城楼上的大乾官兵,城楼下的南夷诸将,皆瞠目结舌。
第一次两马交错对冲。
银色长枪和长刀撞到一起。
长刀刀柄几乎立刻回弹撞到南夷将军的胸甲上。
第二次对冲。
南夷将军被长枪砸的吐血。
第三次对冲。
只见南夷将军从马背上直接往后跌了数丈落地。
胸甲陷入。
生死不知。
三次对冲,完全没有花里胡哨的躲避,完全就是硬碰硬。
在远处都能听到大乾的银甲小将手中的长枪舞的呼呼作响。
明白的知道是长枪,不知道的还以为挥舞的是大铁锤。
这是小女娇?
大乾的女娇都这样?
城楼上,范知州更是忍不住揉了好几下眼睛。
从马背上摔下来生死不知的是南夷将军。
气定神闲的咱大乾的小将军!!
方文轩和王达面面相觑。
云郎君这么厉害的?
不知道啊!
方文轩更是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这不是梦吧!
之前也没听说云郎君力气这么大啊!
这一路上他还好几次要和云郎君较量,云郎君都没有同意,原来他还以为是云郎君谦逊,现在看……
多谢云郎君不杀之恩。
城楼下南夷众将默然一静,而后大吼:“将军,灭了他们,为两位将军报仇!”
“将军,攻下此城,为两位将军报仇!”
“将军,屠城——”
“……”
南夷将军抬手止住身后一众将军喧嚣。
前面,冯云的脸色早已经沉下来,手中长枪一指那名刚喊了“屠城”的某南夷统领。
“来,与我一战!”
“……”
某南夷统领下意识的看向南夷将军,眼中惶恐躲闪。
南夷将军狠狠的瞪过去。
蠢货!!
随后面向冯云哈哈大笑几声。
“冯将军,我军此行只为寻人,若当真有那等念头,一个时辰之前就动手了,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念着我南夷与你大乾乃友邦,冯将军,只要榕城交出南夷之众,我必退军。”
冯云冷声:“我大乾文治武功,文治一途,与我无关。”
南夷将军惊讶:“这怎么可以!”
“镇国公府三代英杰,老镇国公又是你们大乾的肱骨,怎么这朝堂之上还说不得半句话了?要我说就是你们大乾的吏治不成,像是我南夷,若是有如镇国公般的人物,别说镇国公老人家了,就是如冯将军这样的女中豪杰,在我南夷也定然是一言九鼎,到时我扎西顿珠说不得还要给冯将军牵马呢!”
对面的南夷将军面容粗犷,目光诚恳,一本正经的好像说的还真是肺腑之言。
冯云冷然:“我大乾吏治不必你南夷置喙。至于我的马,自有牵马的马夫。”
扎西顿珠嘴角一咧,脸色登时狰狞。
“这么说,是要战了?”
冯云手中长枪遥指不动,高喝:“守我国土,护我子民!死战不退!”
随着冯云话音落地,身后六十兵甲一起举枪。
沉声高喝:“守我国土,护我子民!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
风声凄凄,城楼上,城楼下的大乾官兵近乎齐声高呼。
“守我国土,护我子民!”
“死战不退!”
震耳欲聋,震荡天际。
城墙内的青壮听到,脸上的茫然失措张皇消失,往掌心啐了口,继续干活。
城内的百姓听到,纷纷探出头来张望是哪里传来的声音。
城内的富户听到,长长吐了口气。
小何芸芸听到,跑到仿佛神游的胡一指神医身边问:“爷爷,是云哥哥为了保护我吗?”
胡神医看着小何芸芸的眼睛,道:“不止是为了你。”
小何芸芸哽咽:“我什么时候才能帮到云哥哥……”
“很快就能帮上。”胡神医从摇椅上站起来,扶着老腰念叨,“老头子想要偷懒也偷不了啊……”
“去,告诉榕城医馆的大夫,老夫传手艺了!”
“是。”
**********
面色发青的扎西顿珠离开。
冯云率众回城。
城内欢呼震动。
城中的将官们跪倒在冯云马前行礼:“见过云将军!”
冯云下马,一一双手扶起。
随后笑的灿烂:“诸将,我等一起守城!”
祖父跟她说过,只要镇国公府的旗子往军营里一插,即便是再骄纵再放肆的兵士也会立刻老实了听命。只是她太年轻,又太敏感,感觉到了榕城诸位将官眼底的不服,偏偏榕城外又有数万兵甲围困,于此,她必须立威!
城头一箭,两场单挑。
即便是女子又如何?
世上的男儿又有几个能赢的如此干脆利落?
镇国公府,那个“镇”字,再次镇到了诸位将官的心头上。
哪怕眼前这位银甲小将军的笑容让他们一时恍惚的好似是看到了小女儿的娇柔,可而后的那句话却又是真真实实的入到他们的耳中。
一起守城!
……
城外,南夷兵甲已经动起来,四道城墙都有兵士在冲城,云梯,投石车,楼车都出现在军阵中。
“混账!果然他们早就想要攻城!”范知州一拳打到城墙上。
王达强压下嘲讽的冲动,看向冯云。
“云将军,怎么看?”
冯云道:“原本我还想带着部下冲锋一回,他们却已经先布下了骑兵防备。”
“听大小阿达说,这个扎西顿珠在南夷很有一手,看似粗犷实则小心谨慎的很,虽然名气上不如现在的南夷监国,却也是排行前三的将军了。”方文轩道,“不管他嘴上怎么说,镇国公府的旗子在这里,云将军又给他们露了一手,他们再多防备也是应当。”
冯云微微点头。
她也知道这个名字,祖父还说这个南夷人最喜欢看大乾的兵书。
而她,连一本孙子兵法还没看完。
冯云看向身侧几人,道:“请知州大人告知榕城的诸位富户官员家眷,百姓在南夷人眼中只是路边的石头和草,他们却是明晃晃的金子,若城破,他们的下场,他们应该明白的很,所以现在捐钱捐物捐粮食,尽力而为,方大人会把他们所捐之物都记下来,若是来日退敌,会上奏陛下诸位守城之功。”
“城中粮食兵器药材诸事就交由王大人,务必进出有帐,账目相符。”冯云道,“弓箭器具之中,若有匠人新生守城之利器,请王大人不吝产之,若有利处,还请方大人记下,或赏银钱,或来日退敌,上奏陛下。”
“方大人请转告子美,要子美去请伊知神医,还有榕城的诸位医者大夫,按照早先我说过的防护之法,立医护之所,若有医护卓越者,方大人务必记下,来日退敌,一同上奏。”
一连串所令,关系守城之银钱,粮食,器具,医者大夫,几乎面面俱到,尤其是最后一句“上奏陛下”,就是范知州听了心肝都在颤。
他想辞了官,去当医者大夫工匠,也不知道来得及不……
众绿袍红袍的官员下去了城楼,城楼上只有穿着盔甲的大乾兵甲。
冯云望着前面汹涌而来的南夷兵士,轻轻的吐了口气。
她没有读完孙子兵法,但六韬已然熟络。
……第一次守城,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