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岗一口气灌下半罐啤酒,抹抹嘴道,“房哥,发生了这样的糗事,我也不好意思啊。等那女人一阵饿狼似的疯狂之后睡去,我便偷偷起来穿上衣服,拿上那只空桶,作贼似的溜出了这间别墅。我可不敢在这里过夜,万一他那什么能量巨大的男人突然回来,那么,那么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哇。说不得这西安城过不多久就会发生人口失踪案,更说不得再过一阵子,又会爆出什么某河道发现一男一女尸体的杀入抛尸案来,害怕呀,赶紧撒丫子跑呗。”
噗呲,房无依一口烟呛嗓子眼上,“咳咳咳,我说兄弟,你的脑洞挺大的呀?联想这么丰富,咳咳咳,咋事情没开始的时候,不这么联想呢?”
“房哥,别逗了,换成是你,估计在那个时候也没有这么丰富的想法吧?”吉岗停住话头,怼了一句过来!
“呵呵,那是哥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待遇,也没有这样的好事。来,接着说,然后呢?”
“然后,然后用一句话说吧,那女的是饥不择食,我呢,变成了慌不择路。一路狂奔,感觉后边老是有人追似的。电动车的速度那是开到了50迈,都赶上加油的摩托车了。一边开,还一边回头,结果一个不小心,车胎撞一小石子上,电动车一颠,兄弟我就连人带车给摔一沟里。
加之后半夜下了点雨,路滑不说,旁边的沟里便有些积水,我的个娘呃,兄弟我是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啊。那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啊,全身是泥啊。躺半天,满脑袋全是星星呀。好不容易活动下身子,除了身上有几处皮外伤以外,还好没伤到骨头。只得爬起来,把电动车的后备箱打开,找了块抹布把自己擦了一遍,看看车子有没有摔坏。
还行,毕竟是摔在泥地上,还能骑,这才重新启动又骑回城里去。到了水站,又没钥匙,自然还不了空桶,没办法只得把空桶带回家呀!换了身衣服,发了一下呆。心想,不行,我得去洗个澡来,这一身太脏了呀!不好意思,房哥,我那出租屋太小,没法洗浴!我得去外边找一洗浴的地方啊!”
“这我知道!”房无依突然插话。吉岗一愣,“您知道?我发生的那件事情都过两三年了,那会还不知道你房哥在哪儿呢?你知道,不可能!”
“呵呵呵,你误会了,我是说你出租屋小,这个我知道!”
“哦!不对呀?我没给你讲我住的屋啥样呀?”吉岗再次惊讶了。
房无依笑笑,“从你的面相上看出来的呀!”
“啊,咋看出来的?没想到房哥的数字易经够牛的了,面相术也挺厉害啊,走眼了,哥!”吉岗又一抱拳,“领教了!”
“不说这个,继续说你的事!”房无依脑海里闪回他看吉岗左眼睑那个短纹的场景,把这事岔开了。
“好吧,我接着说。最后,我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我送到了一个桑拿洗浴中心,一通好洗啊。然而惨不忍睹的是,右半边身上除了摔伤的几块淤青以外,特么镜子里的后背上,全是那女人的抓痕啊,还有脖颈,那叫一个惨咧!真是伤心又伤身啊!”
“又来了?你这是自找的,还卖起惨来了,去去去!”
“呵呵,也是啊,摊上这样的事,都没法找人倾诉去!那一晚,泡好澡后,我就睡桑拿室里了,没有回家!第二天醒来,那是浑身都疼啊。没办法,我只得给水站的老板打个电话请假几天,理由就是昨晚不小心给摔伤了。老板还起好心说是要来看看我,伤的严重不?我撒谎说回老家修养几天,不必来看我了,这才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那么,你真的打算回家躲几天?”房无依反问?
“哪能呢?兄弟我怕那女人醒来之后,觉得荒唐,来找我的麻烦,最初的决定是去一个庙子里躲几天!这个,我有渠道,一位也是吃长素的素友,恰好在一个寺庙里当义工。我想去帮他一下,做几天义工,也好在佛菩萨面前忏悔一下我的过错!”
“想法很好,最终成行了吗?”房无依再问。
“唉,只去了一天就下来了。”
“怎么?庙里不要你,还是那女人找上门来了?”
“都不是,是我爹打来了电话,讲我儿子不去上学了,学校要请家长。老爹不识字,前妻又再嫁了人,当然只得我这当爹的回去了啊。”
“不是,那么小的娃娃,不读书干甚?”房无依闪现出小海龙的情况,也是一个打小就不爱读书的料,心头也暗自叹了口气。唉,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啊!造孽啊,大人的婚姻破裂,伤害的还有孩子那幼小的心灵。
“可不是嘛?这小兔崽子翻了天啦!第二天我就赶班车回去啦。回到村里,见到了我爸和儿子吉运。很明显,我爸更显苍老了,65岁的年纪,看上去跟70多岁的老人差不多,我是个不孝子啊,自从娘去世之后,倔强的父亲就没有再找老伴。
村里也有好心的人帮父亲撮合的,给他介绍村东头那死了老头又没个后的寡妇辛婶,老人家手拿一根竹耙,把说媒的人给撵了出去,嘴里还骂,要你们来管闲事,我有我的岗娃,还有我的大孙子运娃,不要你们来瞎操心,我自己的日子好着咧,滚!
其实我知道,父亲这都是为了我和我的儿子不受欺负啊。可恨我不但没有让他老人家过上一天的好日子,自己的日子也是过的糟糕透顶啊。”
“那么,你最终是如何处理娃娃的事情呢?”房无依故意插话道。他不想吉岗这会把话题老往他父亲身上扯,早干嘛去了?早些年有现在这样的觉悟,又何至于把自己的人生整的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
吉岗看了房无依一眼,继续说道,“我看着穿着一件已经褪色了的阴丹蓝中山装,蹲在炕沿边抽烟的父亲,问,阿大,运娃咋回事咧?爸说,这你要去问你儿子咧,学校说这楞娃成绩全是挂零蛋,再不把成绩搞上去,便不要他咧,唉!
于是我便又去问儿子怎么回事?这小子脖颈一拧,反过来理直气壮地怼了我一句:我就是不读书嘛,读书有什么用?阿大你不是读到了大学吗,读出来你现在不也照样在帮工嘛?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回家帮爷爷干农活,也可以贴补这个家啊。”
“哈哈,这孩子可比你有良心!”房无依揶揄了吉岗一句。
“可他一个小逼娃娃,不读书咋也说不过去呀,是不?”吉岗抢辩了一句。
“然后?”
“然后我火气就上来了。你个小兔崽子,毛都没有长齐呢,居然敢指责起你阿大来了,反了你啦,信不信我一巴掌呼死你?不信!这孩子回了一嘴,便往我爸身后一躲。我爸就开口了,岗娃,好好跟娃说不行吗,你在外头打拼这么多年,俺可是从来没有戳运娃一根手指头咧,嗨,都是没娘的孩子啊,娃都命苦哇。
父亲这么一说,更是火上浇油。为什么?父亲的话勾起了我15岁那年的回忆。要一辆自行车参赛,车没买到,反倒被父亲打了一巴掌。心头就有了对话:哦,你不打你孙子,可打掉了你儿子参赛第一名的梦想,也打掉了有可能去体工队的希望。所以,我不敢也不能对父亲怎么样,但我可以对我的儿子怎样、怎样。
我便对我儿子说,行,你不愿回学校读书了是吧?想要回家帮你爷爷干农活是吧?那我就把你的手机给收了,不准再玩游戏,也不准去看动画片。我说干就干,把我下放给孩子的旧手机给收缴了,拿出老爸只有亲情号的老年机给到孩子,说,今后你就拿这个来玩,拿这个来与我联系。
这一下,儿子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对我瞪着眼睛喊道,我不要你的烂手机,也不要爷爷的老年机,不要。抓起手中的老年机往地上狠命的一摔,得,老年机摔的四分五裂,肯定是用不成了。把我的那个气哟,逗得止不住火,抓住儿子就是一阵猛揍。这孩子像我一样,怎么揍都硬扛着,既不苦也不叫。后来还是我爸拉住了我,才住了手!”
“你这家伙下手也太狠了些吧?那可是你儿子啊!”房无依听到这指责道。
“正气头子上呢,我也忍不住啊!”吉岗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