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遇见,莫非天定?
房无依也没有料到,就这么来小潘子这蹭一顿午餐,居然遇到一位“仙人”,一位懂茶的女仙人,给他普慧起茶道来啦。
房无依懂茶吗?
老实说,专业性的什么茶艺、品茶、泡茶、鉴茶他不会,但不等于他那博学的脑袋里,就没有“茶文化”这样的知识点。跟这厮聊天,你得提防他的怪论和歪理,学会让他闭嘴,而且是那种心服口服的闭嘴。否则一旦让他开口,不好意思,一会你就会把他当成行业里的行家来佩服。
而这初次见面的女人,跟房大师聊茶道,只一会儿就中了他的招。
钟华一随便拿了一饼小潘子放小竹架上的普洱茶,先是看了一下上面的商标,然后将外边的包装纸打开,闻了闻那饼茶,道,“嗯,就它啦,7年的生普!发酵的还好!”说完,拿起一把茶起子开始撬那压紧的茶饼。
撬下一块之后,放入一白瓷盖碗之中,自言自语道,“这潘总啊,泡茶的器具也太简陋了些,要是养一把正宗的紫砂壶,这茶的味道还会更有茶气呢!”
房无依接话道,“钟老师,我听说这茶嘛,原是古代那些儒雅的将军,带到军营帐中来消暑、解渴、犒劳谋士的产物,有这样的说法吗?”
表面上,房无依这是以请教的口吻发话,其实他的话中暗含着一个巨大的坑。坑是什么?如果对话答“是的”,那么房无依的“为什么”就会跟随而来。你要是讲不出来为什么,基本上他的补答就会让你立马折服,意识到自己这是“关公面前甩大刀,遇到真神了!丢人现眼。”
要是说“不知道,没听说过,”也是踢到了钢板上,脚疼。你连这些品茶典故、历史渊源都不知道,凭啥逮谁就给人家普慧茶知识?这不太自以为是了嘛?所以怎么接话,都会掉房大师给她挖的坑里,爬不出来。
房无依这一号的,就是个专治“自以为是”这种人的怪物。
那女人也没想到,这位被潘总称为大师兄的人,居然会向她请教这样的问题,依稀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又说不清为什么?只得反请教,问道,“房老师对吧,您是从哪儿听来有这样的说法呢?”
口中倒是这样问,手里的动作却没停:请茶、唤茶、洗茶、清杯、滤茶,凤凰三点头,闻香,入杯,入口、品味。若干动作,倒也做的有模有样,相当的专业,若行云流水一般,必定受过专业的茶艺培训。
房无依看在眼里,心头也是赞叹。品专业人士的泡茶过程,既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也是味觉上的芭蕾,都是一种艺术生活化了的享受。
喝了一口茶后,既不说这茶口感如何,也不开口去点评对方的茶艺,而是这样说道,“就看钟老师刚才的手法,就含有韩信点兵、关公巡城、游山玩水、重洗仙颜、孟臣淋漓、乌龙入宫、三龙护鼎等动作啊,佩服!”
钟华一倒茶的手一抖,差点把茶泼茶几上。她没料到,自己做惯了的泡茶手法,居然被这看起来很普通的男人给看了出来,而且还用文雅的用语给点了出来,惊讶道,“没想到房老师也是茶道中人啊,走眼了,失敬失敬!”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略微知道点罢了!”房无依这是在谦虚吗?不是,他是个典型的杂家,啥知识都会去涉猎、涉猎。
加之以前在报社工作,为了给客户写出像样的报道出来,一些专业性的知识,多少得去恶补一下。这叫什么?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么?所以房大师与不同行业的人士聊天,都是从文化的角度去避开对方专业性的领域,拿文化说事,从根上说起。这方面的才华,对方专业再厉害,也没几个不被他撂翻在地的。
但十个人听了都有十个人不相信房无依不是这一行的行家,钟华一也是这样的反应,“房老师,你这是谦虚了,我做茶叶十几年,也没遇到几个人看出这些泡茶手法背后的说辞的,敬佩,敬佩啊!”
“其实吧,这普洱茶的泡法,还是借鉴了广东工夫茶的泡法呢。茶道的真正发扬,还是在日本人那里有所体现。而在我国,茶是通六道的?”房无依又抛出了一个话题。
“哦?通六道,是佛家讲的六道轮回的六道么?”很明显,这钟华一也是一个有信仰人,大概率与佛教有关,不然不会这样问。
房无依哈哈大笑,“我说的六道跟佛教的六道没有关系,而是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有关!”
“哦,愿闻其详!”钟华一又给他续了一杯茶。
“你看啊,老百姓的日常生活都有啥?油盐柴米酱醋~茶!茶来托底,是不什么待客之道,消食之道,都离不开这个茶啊?”
“哈哈哈,高论,妙啊!”不苟言笑的钟华一也笑了。房无依见到对方高兴,不由得还想卖弄一番,以便顺道感召一下她,看看能不能引她入道,小潘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位老板,过来吃饭了呢!”
钟华一接话道,“我肚子不饿,来时才吃了碗米线,你俩吃吧!”
“哪能行呢?来了就得吃饭,多吃点少吃点,多少都得吃点!来,钟老师,坐过来品尝一下我的手艺!”小潘子热情地邀约着。
“走吧,钟老师,还是不要拂了他的美意,请!”房无依也发出了请的手势,钟华一只得站了起来,往餐桌那边走去。
“两位,看你们聊得还是很投缘的嘛?要不要来两口祝贺一下?”小潘子提议道。
“大中午的,这酒还是不喝了吧!”房无依拒绝说。钟华一也推拒,“我吃得清淡,喝点汤吧!”
“哪行呢,不喝白的,来点红酒,软化血管,养生、养生!”小潘子坚持。
房、钟二人笑笑,点点头,“那行,就少喝点吧!”小潘子去开酒去了,钟华一自己给自己碗里盛了一碗苦菜汤,没忙着喝,问房无依道,“房老师是干什么生意的呢,居然懂的那么多?”
“呵呵,闲人一个,没做生意、没做生意!”
“他呀,原来是我们教练技术的高级教练,现在是数字易经方面的高手,也是修道的人,我未来的大师兄!”拿来一瓶红酒的潘凯心,一口气就把房无依的三种过去、现在的身份给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钟华一恍然大悟,突然想起刚见面的时候,潘凯心已经介绍过这房老师是搞易经的,只是开始出于礼貌,也没往心里去。再次听到易经二字,这才开始上心。她拍拍自己的脑门,“嗨,瞧我这记性,潘总已经介绍过了,一会就忘了,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拿起小潘子给她倒上的红酒一举,“来,房老师,借花献佛,我敬你一杯!”
房无依也举起了杯,“钟老师。你的茶道也是一绝啊,向你学习。”
小潘子说,“哎哎,你俩在那互相恭维,我呢?”
“哦?把主人给忘啦!”房无依开了个玩笑,“行,谢谢潘总的盛宴,辛苦了!”他俩同时跟小潘子碰了一下杯,“谢谢啦!”
今天的午餐,除了昨晚剩下的那些菜外,小潘子又新加了几个素菜。恐怕也是清楚钟华一要来,这位做茶的大姐吃得清淡,也就这么做了。说明这小潘子别看平时有些大大咧咧的,做事情、做人方面,也是一个有心和心细的人。
一个小时之后,三人的饭局结束了。小潘子去收拾餐桌,房、钟二人又回到了客厅的迷你小茶台那里。
钟华一拿起她放在布艺沙发上的坤包,打开之后,拿出了一个有些像苗族荷包一样的布包来,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一边说到,“正好,房老师您也懂茶,我这里有我茶山上自制的明前茶,我随身带着,也是以茶会友。今天咱俩认识了,那就是缘分,给您泡上一泡,您品鉴品鉴。”
“那感情好,能喝到你自己茶山上亲自鞣制的茶,也是我的福分,谢谢啦!”房无依一边致谢一边去掏自己的烟,刚点上,钟华一说到,“不好意思啊,能给我一根吗?出门给忘带烟了!”“啊?原来钟老师也是抽烟的哈,失礼了,失礼!”房无依连烟带打火机,递给了钟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