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枪口之下，黎棠几乎是死死按住了自己想要瞬移逃走的想法。
    瞬移也是逃到路面上，分分钟再次被抓，还被人发现了自己能瞬移，那就亏大了。
    她得以莘凌的身份面对江禾清，将事情给圆过去才行。
    她是到了公厕才将智脑从空间取出来，也就是说，江禾清不会知道她其实是从“黎棠”消失的地方一路走过来的，好歹不至于将她跟“黎棠”扯上关系，直接抓了。
    现在的情况是，江禾清连着两周都联系不上伊南，而伊南所使用的智脑却在她这个陌生人身上出现，她要是想不出一个完美的理由，那江禾清必定要从她入手找出伊南。
    但她人在这里，江禾清就永远不可能见到“伊南”，他不放她，伊南不会出现，死循环。
    黎棠扫了眼江禾清身上的制服，他应该是在附近出任务，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过来。
    她出声时，换了种柔弱小白花的声线，神情茫然：“特执官大人，这里是女厕吧？请问您是走错了吗？”
    可惜江禾清见多了装无辜的犯罪嫌疑人，完全不吃黎棠这一套，目光从黎棠手中的智脑上收回，问她：“你手上的智脑哪来的？”
    黎棠乖巧应答：“是我买来的二手智脑。是有什么问题吗？”
    江禾清眉头微蹙，沉声说：“这台智脑涉及一桩天选者犯罪，现被特执局征收，你要配合我回答一些相关问题。”
    屁个天选者犯罪，假公济私啊这是！
    黎棠点头：“好的，我会配合的。”
    江禾清见面前的女孩柔弱而乖巧，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语气也和缓了一些，示意她出来。
    黎棠不得不走在江禾清跟前，她特意改变了走路的步幅，身子也微微勾着，至少不能让江禾清从背影上看出熟悉来。
    公厕外走了没多远就是特执局的车子，江禾清拉开车门示意黎棠上车，她回头期期艾艾地问他：“特执官大人，是要很久吗？我待会儿还有事。”
    江禾清说：“只是问几个问题。”
    黎棠只好坐进了后排。
    前排驾驶座上有人，江禾清让他暂时先离开，黎棠看着，只低着头像是很紧张地搅动着衣角。
    看来江禾清还知道他这是在办私事，得把同事支走啊。
    她的目光落在外头，寻找着如果要瞬移的落脚点。
    车门响动，江禾清也坐进了车里，她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显示出不自在与些许恐惧来。
    江禾清道：“把智脑给我。”
    黎棠将智脑交了过去。
    幸好胡欢欢和车略的联络是别的智脑上的，茉莉那边她用的是伊南身份，但不是同一个二手智脑，不然她连伊南的身份都危险了。
    这个属于别人的二手智脑上，只加了江禾清和羿言。
    江禾清接过智脑简单看了看，看到了他和羿言发给伊南的消息，重点是看了羿言的，没得到一个字的回复。
    不过他也没高兴多久，显然这段时间这智脑不在伊南手中，不然还真说不好她会不会回复。
    智脑上其他的软件他随便看了看，因为是二手智脑，还有前任的痕迹，他没有多看。
    江禾清问黎棠：“你从哪里买的这个智脑？什么时候买的？”
    黎棠说：“今天刚买的，我昨天丢了个新的，实在不舍得再买个新的，便在路边买了个二手的。我刚刚才开机，还没怎么看，您就出现了。”
    江禾清问：“卖你智脑的是什么人，具体位置？”
    好在黎棠清楚这附近哪里没监控，再加上要跟她的行动路线吻合，她说了个恰到好处的位置。
    她做出回忆的模样说：“那个人中等个子，不胖不瘦，看着二三十岁的样子，眼神有点凶。”
    黎棠这个描述，看着言之有物，实际上很多人都能对上，属于看着有用的废话。
    所以也难怪江禾清蹙眉。
    找到了伊南的智脑，只能证明他的怀疑没错，伊南确实出事了，但对于找到她的下落一点儿帮助都没有。
    江禾清转过视线，一旁拘谨坐着的女孩正眼巴巴地看着他，肉眼可见的紧张。
    江禾清并不陌生这种态度，他只要穿着制服出来，普通人看到他都是又敬又畏。
    所以，像伊南那种明知道他是什么人，还坦然自若跟他来往的普通人太难得了。
    哪怕不论他抱着的隐秘心思，这样一个朋友，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悄无声息地消失。
    就他所知，会带走伊南的仇家有两个，一是洛菲斯家族特别是郁辉，二是她那个通缉犯前男友。
    前者前段时间确实很安静，但说不定就是为了让人放松警惕，一击必杀，后者，自从被通缉之后就失去了踪迹，再没有泄露过一丝半点的消息。
    两种都有可能，后者还好，多半不会太过伤害伊南，前者却是能让这世上再没有伊南这个人。
    江禾清说：“我要找到卖你智脑的人，跟我来。”
    黎棠自然应下，跟着江禾清下了车，两人一起来到了黎棠所说的地点，巧合的是，那里真有人在摆摊。
    当然了，胆敢在晚上摆摊的人，要么又高又壮，要么经过机械改造，要么身上有枪之类的武器。
    看到江禾清走过来，摆摊的人虽然紧张，但也没到四散逃离的地步。毕竟特执局主要管的是天选者，他们这些普通人一般来说别招惹对方，就不会被怎样。
    当然，出于对天选者，对特执局的恐惧，见到特执官自然是能躲则躲。
    也有胆大的，竟然向江禾清兜售自己的商品。
    江禾清看了眼，径直在那摊贩前停下，在问了黎棠确认卖她智脑的人不在这里后，他盯着那摊贩说：“这是违禁品。”
    摊贩一怔，急忙笑道：“大人，您就网开一面……”
    江禾清不耐烦跟对方拉扯，问他：“这里刚才卖智脑的家伙呢？”
    黎棠补充道：“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很凶。”
    摊贩哪里记得这个，想说没看到，但又怕自己提供不了信息被对方迁怒，便故作思索道：“好像是走了？”
    江禾清：“哪个方向？”
    摊贩：“那里吧。”
    他随便指了个方向，等江禾清带着黎棠走离开，他立即收拾东西就溜，他可不想面对一位特执官的怒火，反正他也没做什么坏事，躲个几天就又能光明正大地出来了。
    可他才走过一个拐角，就被人截住了，截住他的人正是江禾清。
    江禾清只是稍稍使用了一点儿精神力，摊贩便倒下不停地打滚，江禾清走到摊贩面前，居高临下地冷声道：“现在能说实话了吗？”
    摊贩满脸的汗，虚弱回道：“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注意到。”
    黎棠大概能理解这人的心理，怕自己的违禁品被江禾清追究，所以赶紧把人哄走自己好溜，哪想到江禾清还能回头捉他。
    可这人这种表现，不就像是在替人遮掩吗？
    本来她还担心那些摊贩众口一词说根本没人卖二手智脑，没想到还有主动帮她圆谎的，感谢大自然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