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熊海鹏再次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九个小时后了。
此刻已经是傍晚七点多，透过窗户，落日的余晖依然照耀着地平线的尽头，只是那昏黄的光芒逐渐变得暗淡无力。
熊海鹏满脸疲惫，太久没有如此高强度地工作过了，而且还是持续了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他也早已经不是年轻小伙子，身体有些吃不消。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依然能从他脸上的疲惫之下，发现隐藏起来的震惊与亢奋，显然之前的发现让他直到此刻都没有完全平静下来。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液体，竟然在稀释了这么多倍之后，依然有这么强的效果。”
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实验还在继续中，用上了更多的对照组，来更准确地测定它的具体特性。
“咦？！”
他发出了一声惊咦，同时，也知道了早上刚到办公室的时候，那种古怪的感觉的来源了。
办公室内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昏暗，但是依然能看清室内的布局。
在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鱼缸，而这种古怪感觉的来源，正是来自鱼缸里面的小丑鱼，因为此刻如同早上一样，正一动不动地悬浮在鱼缸里，正对着熊海鹏。
“嘶……”
配合着昏暗的光线和周遭阴暗的环境，熊海鹏感觉到了莫名的惊悚感，有种扮演恐怖片男主角的感觉。
周遭的一景一物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面纱。
和恐怖片男主不同的是，他不会选择作死地现在就一步一步走过去观察那个鱼缸，然后在惊悚感拉满的情况下被突然出现的某样东西吓一大跳。
他选择了先开灯。
顿时，房间内充满了明亮的光线，那种莫名的惊悚感随着光明的降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他才小心翼翼缓步走过去看，这小丑鱼到底什么情况。
看了半天，除了这条小丑鱼好像变得更呆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变化。
熊海鹏绕着鱼缸转，小丑鱼也跟着转，始终保持正对着熊海鹏。
那一对清澈的鱼眼保持着一动不动。
“手机原来是落这里了。”
当他低头的时候，发现了自己早上忘在这里的手机，伸手将它拿了起来，按下电源键后，发现一整天没看消息，不仅有几十条未读的微信，还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指纹解锁后，屏幕上显示的还是早上他看的那个乌鸦算数视频。
可是，这些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因为在他低头的时候，他的目光就被另一样事物牢牢吸引住了。
准确地说，是鱼缸底部的某样事物。
那是三堆白色的小石子，第一堆是三粒，第二堆是四粒，第三堆是七粒。
和那个算术视频中乌鸦摆放的小石堆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而在这三堆小石头的上方，是那条呆愣的小丑鱼。
一股寒意顺着熊海鹏的脊柱爬了上来，让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明明是大夏天，却莫名打了个哆嗦。
鱼缸里没有别的鱼存在，只有那条小丑鱼。
而这个办公室只有自己有门禁，实验室的其他人都进不来，因此，这三堆白色石粒是谁的作品不言而喻。
可是，这颠覆了高远望的认知，在他的认知中，小丑鱼这个族群虽然表现出了一定的智能，但仅仅体现在简单的社交上。
连使用最基本的工具这项技能都没有点上。
而现在，自己养的这条，竟然疑似表现出了“数”的能力，而且还能做个位数的加减法，这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个体差异来解释了，就算是小丑鱼中的天才，也不会出现类似由类人猿到人类的转变。
而唯一能解释这种现象的，就是那神奇的饵料了！
也就是说，是因为小丑鱼吃了老高给它的那种饵料，才直接导致了这条小丑鱼拥有了如今的智能。
熊海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在手机上操作了起来。
随后，他将手机放回桌上原来的位置，让小丑鱼能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内容。
上面大部分是白板，在中央位置，分别有二、五、七个黑点，类似于视频中的石堆。
熊海鹏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不过试一试总没有坏处。
只见小丑鱼低下头，凝视了一会儿手机屏幕，然后……
它就呆在了那里。
就像一条普通的鱼。
“难道是我的错觉？”
熊海鹏喃喃自语，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要是真是他想的那样，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这个世界了。
只是，心中那莫名的遗憾是怎么回事呢？
正当熊海鹏心神复杂之际，小丑鱼晃晃悠悠游动了起来，做出了熊海鹏心神巨震的事。
它游到水底，用嘴衔起了一粒白色的小石头，放在了更靠近手机的地方。
然后再看了一眼手机，再次搬过来一粒石头。
片刻之后，在熊海鹏的心神巨震之下，三堆小石头就摆放完毕。
更令熊海鹏震惊的是，在搬完石头之后，小丑鱼似乎发现了什么，它将一粒石头从“四”的那一堆移动到了“二”的那一堆。
然后，再看了一眼它原来的“3+4=7”的那堆作品，再对比了一下现在改动之后的作品，似乎发现了两者由原来的不相同变为了相同，竟在鱼缸里欢快地游动了起来。
快速的游动带动起了水底的泥沙，鱼缸内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
看着那欢快游动的小精灵，熊海鹏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采……
熊海鹏讲完这一段有些漫长的故事后，高远望暂时没有说话，两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良久，一声叹息打破了这种平静。
“所以，它现在的智力到底有多少，我指的是，旺仔。”
“这是一个令人十分好奇的问题。”熊海鹏也叹息了一声，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老实说，我们也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熊海鹏目光幽幽，看向玻璃缸里的旺仔，此刻它又恢复了那呆呆的样子，用清澈而不失呆滞的眼神打量着两人，“因为我们发现，它的智力在不断提高。”
熊海鹏说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什么？还在提高，这怎么可能？！”
“没错，虽然很难令人相信，不过，这就是我们观测到的事实。”
熊海鹏从一旁的研究员手上接过了一沓纸质资料，递给了高远望。
高远望伸手接过，开始查看。
熊海鹏在一旁解释道：“最开始，它还只能算十以内的加减法，仅仅只是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它的运算能力已经涨到了一百以内，并且还表现出了一系列的认知和模仿能力。”
“比如说……”说到这里，熊海鹏停顿了一下，直愣愣地看向高远望，眼神带上了莫名的色彩。
“什么？”被这种眼神看得有些发毛，高远望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明显的紧张。
“我们在喊它名字的时候，它有明显的反应。”
听到这话，高远望反而松了一口气，笑骂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算什么，要是我家养了一条狗，我喊它的名字，它也会有反应的。”
相比于这个，还是算数石堆的事件更加令人震撼。
说到这里，高远望不由自主想起了郑玉武家的牛奶。
熊海鹏没有被打断节奏，继续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向高远望，说道：
“与此同时，旺仔的嘴也会以一种奇特的频率一张一合，我们录了一段视频，请教了一位唇语专家。”
“虽然他并不相信这段视频是真实的，但还是给出了他的解释：这是在说某几个词汇，只是限于鱼类口器只有开合两个动作，不能更准确地表达。”
“而且，我们在对它进行了更细致的脑波检测后，发现它的大脑异常活跃，结合其他的一些证据，我们有理由认为，它对于一些词汇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模仿，而是更深层次的理解。”
虽然熊海鹏的语气并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但是却仿佛拥有神奇的魔力，将整个世界按下了静音键，周围陷入了长久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