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卫六……泰坦星……”施斌的瞳孔止不住的颤动，这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的。
良久，他幽幽叹息一声：“这么说来，咱俩这辈子能再见的概率，应该无限接近于0了。”
地球和土卫六之间的漫长距离，足以成为无法跨越的天堑。
虽然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两个月，也就是长江号宇航员集训这段时间，但是俩人脾气互补，臭味相投，已经成了无话不讲的好朋友。
施斌甚至把自己和老婆吵架的事情都告诉了大山，可见他确实认大山这个兄弟。
施斌原本以为俩人能是一辈子的好友，没想到突然就要经历离别了。
而且是永远。
他的心情非常低沉。
见状，大山轻轻打了他一拳，笑道，“想啥呢？谁说不在同一个星球就不能见面了，咱俩这不是还在同一片星空嘛，虚拟现实难道是摆设吗，在里面见面和在外面见面有什么区别吗？”
施斌又愣住了，“对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虚拟现实本来就是你们公司创造的，你们要移民了，肯定也会在那边建新的虚拟现实世界。”
他又想起了什么，“不对，距离太远，会有延迟的。”
大山神秘道：“不会。”
“光速是恒定的，肯定会。”
“光速是恒定的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不会有延迟。”
说完，大山就不再说什么，任由施斌在那猜测。
“你们为什么要移民啊？会移多少人过去？”
“为了避免冲突，多少人……应该是全部吧。”
“冲突？和谁？”
大山看着施斌，摇摇头：“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
谈话完毕，两人陷入了沉默，只有走路的声音。
一路上，还遇到很多其他航天员，他们正快步行走，这些都是和大山一起准备登舰的。
一个年轻人从后面快步追了上来，拍了一下大山的肩膀。
“棒槌，是你小子！”
“嘿嘿，山哥，我先走一步了，待会见。”年轻人一边挥手一边背着行囊小跑走了，看起来非常跳脱。
和大山一伙的这群人每个都有非常独特的特点，施斌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甚至听说他们中还有人喜欢睡床底下，因为狭窄的环境更能带给那个人安全感，真是无法理解。
大山来到自己的房间，拎上早就收拾好的背包。
“走，朋友一场，送送我呗。”
“哼哼，不然你以为我现在在干啥。”
……
两人通过电梯向离心轮的轴心靠拢。
随着越来越靠近轴心，两人能感觉到的人造重力越来越小，当到达轴心时，人造重力已经完全消失，于是采用磁力鞋吸附在金属地板上。
随后，两人再次换了一部电梯，直接到长江号的中转站。
半个小时后，他们已经到了登舰口。
这里是一个完全暴露在外太空的平台，从平台上往外面看，一艘宇宙飞船正静静悬浮在荒凉死寂的太空中。
在冰冷星河的衬托下，它像一只神秘的精灵。
它体积庞大，长度达到了25km，宽度有3km，16个星舰级引擎喷口位于尾部，将为它提供磅礴的动力。
即使号称太空城的长江站，在它面前也显得小了一圈。
这就是先驱舰，明智公司的第一代宇宙科考飞船。
今天，它将载上它的第一批乘客，去往遥远的土卫六，执行神秘的任务。
虽然先驱号和长江站看似挨得很近，实际上双方之间足有50km以上的距离。
这是为了防止因引力的微小扰动，导致先驱号和长江站在自旋中发生碰撞。
他们到的时候，这里正在将地面运上来的货物搬上穿梭机，将由这种穿梭机将货物运送到先驱号上去。
施斌看到，一个大型机械臂正在抓取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箱，水箱里面装满了液体，一条庞然大物正静静悬浮在液体中。
“我~去~！这特么是个啥？！”
施斌发出了惊叹。
他穿的宇航服是夏国最新研发的产品，头盔上的透明面罩也相当于一个显示屏，能显示出目标的一些简单参数。
虽然这样的技术相对于明智公司又是太空电梯又是宇宙飞船的不值得一提，但是这确实是夏国航天工业的一次巨大的进步。
在施斌的视野中，这个水箱的长度足足有40m，宽15m，高度有12m，而里面的大家伙，也丝毫没有侮辱这么巨大的水箱，身长足足有38m，这样的体型出现在地球上，简直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这就是大山的本体。
其实它原来没这么大的，但是随着大脑的开发，身体也在长大，就逐渐长到这么大了。
大山原本还有些担心，会不会越长越大，要不要用点啥药物限制一下体型，为此还询问了专业人员，遭到了郑玉武和0号研究所一众大佬的集体鄙视。
别的海洋生物都是想方设法长大一点，你却在这里反其道而行之，汝闻人言乎？
看着施斌震惊的样子，大山满意地笑了。
站在这里的人类躯体是一个机器人，而玻璃箱内的巨大生物才是大山的本体。
别说，这样的视角还真是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凑近一些瞧瞧呗。”见施斌看得起劲，大山蛊惑道。
于是，施斌还真就漂浮了过去，趴在玻璃箱上观赏。
“它的腮在动，这还是活的！”施斌止不住地惊叹。
闻言，大山脸色一黑。
我不是活的那现在在这里和你说话的又是谁？
在近距离观察下，施斌发现这个生物的头上还戴着一个头盔，严丝合缝，不像是工业流水线的产物，反而像是专门为这个生物设计的。
只有眼睛露了出来。
正当施斌专心致志看着的时候，庞大生物突然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注视着施斌！
它似乎在笑？！
骤然瞧见比自己脸还大的眼睛，施斌顿时吓了一大跳，猛地往后一蹬！
这玩意儿竟然没上麻醉！
大山在一旁快笑岔气了。
施斌有些惊魂未定，看着被机械臂抓着远去的玻璃箱，心中古怪的感觉越来越浓。
看着塑料兄弟大山在那里乐得不行，看见他笑弯的眉眼，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卧槽！这特么可真像啊！’
两者笑起来竟有种神似的感觉！
他猛地摇摇头，不可能，大山是人，怎么能拿那条大鱼来比较呢。
他轻踢了大山一脚，“笑够了没有？”
“哈哈哈，够了够了。
这段视频我已经录下来了，足够我回味好长一段时间了！”
施斌大囧：“你特么……”
最终，大山离开了。
先驱号的16个引擎喷口全部喷出淡蓝色的光焰，在冰冷的太空中长达5km，磅礴的推力，推动着先驱号快速前进。
它最快的速度可以达到光速的百分之一，但是土卫六与地球的距离在这样的速度下还是显得太短了些，甚至都不足以让它加速到最快速度。
因此，它将花费一半路程用来加速，另一半路程用来减速，预计到达时间，2029年9月13日，用时2年5个月9天。
这样的速度，相比于人类用化学燃料发射的探测器的速度，已经快了很多，但即使是地木之间短短的距离，所需要的时间依然需要用年为单位计时。
站在平台上，施斌向着如水般冰凉的星辰大海行注目礼，这是他的朋友大山离去的方向。
手中，握着一枚样式古怪的巨大鳞片，那是大山临走时送他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