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面积非常大,装修色调基本都是素白,简单整洁,但显得冰冷,缺乏生气。
一楼,是治疗间和接待室,二楼是办公区,三楼到七楼全部都是病房或住院区。
精神类的疾病,大都是慢性缓发,根治起来较为困难,需要长期的住院治疗。
因此此类医院病房的数量极多。
迎着路过的医护人员惊诧的目光,陈少陵顺着楼梯,直接冲上三楼。
这里每一层都有围栏和保安。
三楼的保安大叔还在通过对讲机询问,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如跨栏般,跃起跳过围栏,跑进病房区域。
“刘程刚!”
陈少陵边跑边喊,身后保安反应已经足够快了,匆忙去拉却连个衣角都没碰到,吃了一惊,连忙打开围栏就追过来。
熊大顺着打开的围栏,急冲两步,转身将保安拦下。
“你们要做什么!”
保安大叔握住拳头,额头青筋爆起,非常紧张。
他倒不是害怕两人生出多大是非,因为穿校服的年轻学生也干不出多离谱的事情,他担心的只是没能有效拦阻和控制,后面追究责任再把工作给丢了。
“淡定,淡定,别着急。我们只是来找个人,看一眼就走……”
熊大比比划划的,尝试着让保安大叔放松下来。
与此同时,陈少陵把眼睛变成疯狂运转的搜索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四处乱转。
楼层中央是个大厅,很多身穿横条病号服的患者,正在排队领取药品,看到猛然间跑出一个身穿校服的人,而且边跑边喊,都愣住了。
有些病人指着陈少陵,哈哈大笑。有的神色茫然,无意识的将手中的药瓶递给陈少陵,有的惊惧落泪,吓得钻到桌子底下。
一片混乱。
陈少陵眼眸闪烁,查魂望魄。
众多病人中,有的是先天脑力残缺,有的是后天脑部受损,有的是魂魄离分不全。
其中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汉子,手拿药片正往嘴里送,见到熟悉的校服样式,浑身颤抖。
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兴奋或愉悦,仍然哭丧着脸嘟囔:“饭后不能跑,容易肚子疼啊。诶呀,我好像就是刘程刚。”
这时,陈少陵也发现了人群中的刘程刚,尤其注意到,他的某个魂魄正在反复透出体外,几乎就要和本体脱离。
魂魄并未离体,也就不用搜索和招魂,更不需要滋养和修复,那还是比较简单的。
身形猛然停住,刚松口气,正在组织发放药品的护士和医生也清醒过来,放下手中的东西,招呼着,朝陈少陵围拢过来。
“这是哪个楼层跑出来的?”穿着白大褂的田医生伸手就想把陈少陵抱住。
人影一闪,陈少陵轻盈的躲开。
田医生抱了把空气,顿时傻了眼,他怀疑自己值班时间太长了,是不是精神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刚刚,是有人闯进来了吧?”田医生揉着眼睛,犹豫着,问身边的人。
旁边一位患者,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凑到他耳朵边:“别怕,银河系战士,我派来的……”
银河系战士陈少陵,踏准五行步伐,轻巧的闪过数人的围追堵截,尤其绕着那张就诊台,跳来跳去,玩了一个四渡赤水,把追堵的人彻底甩在身后。
跳到刘程刚身前,陈少陵深吸口气,眯起眼,盯住他似分未分的魂魄,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箓,啪的一声,贴在他的脑门。
符箓迅速焚化,气息隐没在刘程刚大脑穴道之中,刘程刚如被雷击般,毛发炸起,目瞪口张,手脚乱舞。
真的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对于这种魂魄尚未分离的症状,陈少陵救治起来,简直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元始真如,三魂炯炯,万物归心,七魄重身……”
咒语念罢,眼见那几乎脱体而出的魂魄震颤着朝身体重合而去,陈少陵转过身,伸手拦住气喘吁吁跑来的众人。
“停!”
熊大也被几个保安一步步赶到了这边。
医生,护士,保安,七八个人将陈少陵和熊大重重罩住,好像要进行一场围歼战役。
身后的刘程刚,气息忽然委顿,缓缓瘫坐在地。
“你们是哪个楼层的?新来的?”田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揣上了一根针管。
熊大紧紧盯住闪着白光的粗大针管,连续吞咽口水。
门口的保安紧握警棍,开口说道:“田医生,他们不是病人,是这个刘程刚的家属。”
“家属,家属大晚上跑上来做什么?”田医生还是不肯放下手中的针管。
陈少陵原本打算让门口大叔把他编写的故事再讲述一遍,但想了想,又觉得太长,干脆说实话:
“我们是刘教员的学生,他根本没病,我们是来接他回去的。”
什么,没病?
田医生绝不相信。刘程刚可是他亲自收治的。
这人进医院时,胡言乱语,轻度抑郁之外,还有被迫害的妄想症,状态极差,怎么可能没病。
如果谁说他没病,那么这人一定有病。
“你们如果不是专门来捣乱的,那就是犯了臆想症!”
熊大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摇头说道:“我们可没病,你是不是看每个人都像有病啊。”
田医生笑笑,职业病发作,大大咧咧的拉把椅子坐下:“没病?要不要问你们几个问题,确认一下。”
陈少陵哈哈大笑,连连摆手:“别了,还是别问了,我知道你那些奇葩问题。都特么是脑筋急转弯,问谁,谁都有病。”
他看过很多诸如此类的电影片段,涉及到精神问题或者逻辑问题,或者扩大到意识领域,哲学层面,稍加探讨的话,立马病态丛生。
这世界上,因为无人知本源,明天道,所以你的认知和行为,总会出现偏差,何况,众人认定的正确标准原本就是偏激的。
田医生很少见到不服从的,有些愤恨,使个眼色,保安挥舞着棍子就要冲上来。
“等等。”陈少陵突然开口:“不仅刘程刚没病,这个小孩,那个老头,还有那个,长头发那个,都没病。”
说完,几个闪躲,冲到包围圈外,取出几张醒魂符箓,分别贴在他们脑门,胸口,或者后背。
念动咒语,几个人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纷纷倒在地上。
“疯子,绝对是疯子!”田医生跳着脚喊:“给我抓住他们。”
一个保安见陈少陵身手实在太快,狠狠心,把电棍点亮,噼啪作响,装腔作势的吓唬两人。
“快束手就擒吧。”
保安见多了狂躁猛冲的病人,但对穿校服的学生,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置。
正在这个当口,地上躺着的刘程刚,摇晃着站起身,扶着昏沉沉的脑袋,看看四周,惊讶的朝陈少陵喊道:“这是哪里?陈少陵,熊清谷,你们怎么也在,我这是怎么了?”
众人回过头,盯住刘程刚。
田医生最为惊讶,此时的刘程刚眼眸清亮,神清气爽,身上的颓然之气一扫而光。
他不由的呆住了,嘴唇都有些哆嗦。
难道?真的没病,那之前的表现是怎么回事。
一片安静。
杂乱而急促的呼吸声中,原本或躺或卧的晕倒的几人,纷纷起身,惊奇的望着周围,吵嚷道:“这是哪里,我为什么穿着病号服!”
“我要报警!”
护士和保安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还想像之前那样,把他们控制住。
这些人顿时炸了窝。
“你们是什么人,绑架吗?”
“是不是专门割腰子的黑诊所啊!”
“什么,精神病院,谁拉我进来的,我根本没病!”
田医生彻底晕了,眼前这个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原本各种精神失常的几人,突然间,一个个生龙活虎,言语利落,行为正常,比他的精神状态都好,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田医生再次犯了迷糊,有心问别人,怕又出现更奇葩的回答。
望望同样发蒙的护士和保安,再看看陈少陵和熊大,头晕脑胀,心口就像堵了大块的石头。
最后,他实在扛不住,将针管朝自己胳膊上来了一下,不过几个呼吸,扑通一声,趴在桌子上,呼呼睡去。
“这里怎么这么吵闹!”
楼梯上,走出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背着手,火气不小:“小田呢,你们不知道二楼正在视频会议么?”
中年医生正是医院的副院长,许鹏。
“许副院长。”
三楼护士长,风一样跑到许副院长身前,指着刘程刚和几个吵闹的患者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几个患者突然清醒了,病好似完全好了似的。”
治疗起作用了?
许鹏首先想到的就是医院的业绩。
“但,田医生昏过去了,嗯,不,自己麻醉了自己。”
“乱弹琴!”许副院长吩咐众人把田医生抬走治疗,并没有盘问陈少陵而是来到刘程刚跟前。
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不用过多检查,只是看一个人的眼神,就能准确判断出这人是否有问题,再聊几句,就能大概分清楚属于什么病症。
可眼前的刘程刚,思路清晰,状态良好。
两人对望一阵,他不得不承认,这人已经没有了任何问题。
“你是小许!”
身旁,一个身穿病号服的老者,背起手,将凌乱的头发整理的服帖一些。
许副院长吃了一惊,连忙低了低身子:“张老,您,您也没事了?”
“哼,我什么时候有过事!原来是你们医院啊。快打电话让我家人来接!”
许副院长额头渗出冷汗,却也不能不答应,连忙吩咐手下人去办。
“到底出了什么事?”许鹏也有些不稳。
“就是他们干的!”护士指着陈少陵和熊大。
对于突发的事件,许鹏虽然有些懵,但毕竟当领导这么多年,心思深重,并不显得过于慌乱,况且病人是恢复而不是病情加重,这终归是好事。
思考一下,决定将矛盾上交,他客气的对刘程刚和两人说道:“事发突然,请几位跟我到二楼,我们需要会诊一下病人的情况。如果真的没问题,我们马上给你办理出院手术。”
陈少陵查看刘程刚,知道他已经彻底恢复,于是表示无异议。
三人跟着许副院长下到二楼,来在一个大会议室前,轻轻的,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