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陈少陵和熊大便返回了易城。
原本,熊大并不想这么急着去林翰学府的,反正请了假,干脆休过这周,岂不更是轻松愉快。
但陈少陵一句话就让他改变了想法。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其实,春不春山,有无获得,倒无所谓,主要是陈少陵意识到,人生处处难关,修真步步凶险,只有持续努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熊大反复琢磨,深以为然。
对于这货来说,除了修真外,还有一个更需要读书才能实现的梦想,那么,时间上,显得极为紧迫。
于是,赶在上课前,两人无比端正的坐在了讲堂内。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熊大咧着大嘴,动情的吟诵,抖擞着精神,慵懒的眼神变的深邃不少,摇晃的脑袋,摆出了一副努力奋进,舍我其谁的模样。
“哎,第一节是生物,你特么拿错书了!”陈少陵将一段嫩黄的春柳,小心的塞进课桌,手指曲起,在桌面敲打歌曲节奏,无奈的摇头。
“喔,喔。”熊大脸色一红,马上收起姿势,迅速把诗词选集撤了下去。
“陈哥,熊哥!”
旁边凑过一人,正是喷着莫名口气的白阔,媚眼如丝,笑道:“这几天,你们忙什么去了,昨儿我给表哥打电话,说你们不在,表哥怕你们有事,反复拨了熊哥电话,却总是不通。”
陈少陵脑袋里正琢磨毒虫逃遁的事情,余光瞟见熊大开口准备吹嘘什么,立刻抢过话头:“没事,没事,我们啊,就去洛城玩了几天。”
“喔,没事就好。”白阔见陈少陵抢着跟他解释,有些小激动:“洛城?早说啊,表哥这几天也在洛城,正在接待什么大商户,据说特别牛,整个大夏国西药产业都掌握……”
白阔逮住话题便不放,眉飞色舞,自顾自的喋喋不休,似乎表哥的璀璨光环可以将他映出几分色彩,可是,显露自大的同时,那份心底的自卑同样暴露无遗。
熊大斜着眼睛,听了两耳朵,觉得这厮,吹的比自己还漫无边际,于是果断叫停:“哎,任老师来了,回头再吹,嗯不,再唠吧!”
白阔扭过头,看到生物教员任斌正昂首阔步走进讲堂,只能悻悻的收回板牙,回到自己的位置。
“各位,各位!”
任斌的公鸭嗓,非常突兀,啄击着每个学生的脑袋:“生命多姿,物种多彩,来来来,放下课本吧,听为师,给你们解密世间万千!”
这人的风格,主打一个激情满满,时不时手舞足蹈的,要不是鼻梁上厚厚的眼镜限制了他,那颗细长的脑袋甚至可以晃出残影光圈。
“今天,为师带你们认识,进化论!”
任斌呲着长年烟熏,暗淡发黄的牙齿,神情倨傲,他没有带课本的习惯,号称天地的一切奥秘都装在他那光晕脑袋中。
嘿!进化论,有点意思。
陈少陵对这个略带神秘的话题,很有兴趣,瞬间扔掉刻刀,坐直了身子。
相反,熊大一听不是啥生理知识,觉得万般无聊,顿时矮了几分,没听几句便昏昏欲睡了。
这是正常反应,人愈兴奋,才能五官齐调,脏腑同鸣。
可令陈少陵讶异的是,他居然清醒感觉到,大脑皮层中的神羽气息正在加速活跃,甚至渐渐有些难以抑制。
自前两天晋到二舟仙上品境后期,他便发现,五官灵敏度增强的同时,大脑思考问题的速度,包括记忆能力均出现大幅提升。
难道说,修二舟仙境偏重身体的锤炼,而修三舟仙境将会极大的增进心境意念的强化?
……
“同学们,你们对进化论了解多少或者说,有什么疑问,不妨统统提出来。接下来呢,我会以问题为点,线面结合,答疑解惑。”
任教员话里话外无不透着得意,他的习惯是先引砖,后抛玉,知识的落差,点拨时的居高临下,常常带给他极大的满足感。
预料中的一片沉默,讲堂内,人人屏住呼吸。
此类知识点,若是没有深入了解,恐怕很难提出合适的问题。
突然,有人举手,红旗招展般的。
“陈少陵!”任斌用下巴点了点。
“老师您好!”陈少陵转转眼珠:“呃,我有些不明白的是,进化,究竟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呢?”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听起来更像是哲学问题?周围学员瞬间懵逼了,还有稀里糊涂听了一耳朵的,到处扯人打听:啥,主动被动?恋爱进化论么?
任斌自然反应更快,眼睛一亮,使劲清清嗓子:“很好,陈同学思考的角度极其刁钻啊。”
先明确出难度系数,再来个完美解决。
任斌遵循一贯的战术,开始滔滔不绝,从海洋说到陆地,从上古说到现代,绕了一大圈,足足用了一斤口水,方得出结论:“生物的进化,必然是被动的改变,而不是主动的控制!”
底下马上是阵阵恍然大悟的惊叹声:“嗷,原来是这样。”
有的是听懂了,有的纯粹是不懂装懂。
任斌脸上的微笑缓缓透出,几个倔强的褶子还没展露完全,陈少陵忽然摇晃着站起身:“老师,如果说,进化纯粹是迫于生态变化或外界压力,那么,如果,如果啊,我们将五斤以上的兔子都杀掉,长此以往,是不是会出现,兔子再也不会超过五斤的重量呢?”
这个?
引砖引砖,怎么引出块大板砖,拍到头上晕乎乎的。
同学们精神头来了,他们可不管是砖是玉,够热闹就行。
任斌有些愣神。
就算认定陈少陵大概率是在胡搅蛮缠,但你如果顺着他的想法思考,马上就会掉进思辨的坑里爬不出来。
任斌佯装擦镜片,手脚并用,努力的往外爬。
“额,这个设定很有意思啊。嗯,但是,进化是长期的,可能几百年我们看不出任何变化……喔,还有,我们所指的外界压力,主要指的是自然环境。”
任斌小心的措着词,他本打算认定兔子会趋向于避免超重,但忽然想到,猪会不会避免被吃而不再长胖?鸡会不会避免鸡蛋被偷而干脆改为胎生呢?
乱了,全乱了。
最后,他调动一切生物学知识,勉强通过物竞天择而非人选的角度去解释。
遮遮掩掩,顾左言他,好半天,总算重新走到光明大道上来。
“从低级到高级,由生命到物种,自植物到动物,经年累月,不断进化,聚沙成塔。甚至包括人类,最终由类人猿进化到现在的状态。”
任斌好不容易把话题从天择引到人类的进化,陈少陵的屁股又开始坐不住了,抓耳挠腮半天,还是忍不住举起手。
任斌脸皮有些抽搐,手臂颤抖着又将陈少陵喊了起来。
“任老师,您刚才的意思,是说进化有明确的方向性,有必然的延续性,但我怎么总觉得,维度可能是多元的,有些变动反而是种退化。至于人类么,历史上,人好像并没有出现过渡性物种,或许是突然出现也说不定!”
任斌一口气憋住,擦了擦汗,提高些嗓门:“嗯?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人和猿,包括很多哺乳动物,甚至同鸟或鱼,都有着一定的相似点,明显拥有同样的祖先,这你怎么解释?”
抛砖和引玉似乎发生了逆转,提问题的变成了任教员,那布陷阱的可能就是别人了。
陈少陵嘿嘿一乐,学着清了清嗓子,打开脑洞,开始漫天的胡扯:“万物演化,循天道自然!”
底下的众多学生,纷纷张大了嘴巴,互相望望,他们瞬间想起,先前物学课上陈少陵同教员的辩论,连忙竖起耳朵,期盼某些奇葩言论的到来。
“天变无常,色显失序。生命简单与复杂,或许是适进,或许是更替,或许是退变。有种深海鱼类,没有按我们想象的,去增强外壳强度来抵御强压,反而退变成鱼类最初的单薄和柔软,尝试用最简单的细胞能力来化解水压……”
“进退无据,往来难测,种种关联,若非外化,若非内续,或源于天选……”
“类人猿,终究只是类似,考证当中,断层断代长达数万年之久。看起来近代人类,更像是横空出世,说不定啊,他们早就曾出现在类人猿之前,只不过了无痕迹而已。我在想,若非进化之功,人啊,或是天地为破时间混沌,而有意生造,始开灵智,文明延绵。”
“至于,人类与其它物种相似颇多么。”陈少陵顿了顿,忽的神色肃然道:“也许,人才是原态,虫鸟鱼兽,不过是人类的退化,而已。”
语出惊雷。
众人被尽数炸翻,无不身体僵直,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