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假的。”庄诵回答道,小山界既然都已经自成一方世界,那么这里的事物又怎么会是真的?
“你认为这天与你自身不同,你是真实存在的,而这天却是虚假的,但又怎知这片天不是这么想的呢?”
白衣女子回看向他,道:“你若认为自己存于虚假之中,那么对于这片虚假而言,你的真实便是虚假,真与假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庄诵并不想承认,他开始捉摸不透眼前这个白衣女子到底想干什么了,“你想说什么?”
“人不喜异类,万物亦如此,对于小山界来说,你们便是异类,你以为在这里的你们,会如何呢?”白衣女子笑问。
庄诵不解,“你一口一个你们,难道这里面不包括你吗?”
白衣女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说道:“小山界不会为难人,过了一段时间若是无法通过登山试炼,就会被送回到外处,不会有性命之忧。”
“这里的登山试炼到底是什么?我为何没有遇上?”庄诵不禁皱起了眉。
白衣女子看了看他,说道:“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并不清楚你的情况,但你最终的目的不就是要进来吗?既然都已经进来了,过程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实话,庄诵并不相信她的话,若是你真的不清楚我的情况,方才为何说得仿佛你有多了解这里一般?但白衣女子有一点说得没错,他最终的目的确实是要进来,同时找到白以溯并带他回去,只不过……
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长留仙,“像她这样真的不会有性命之忧?”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渐渐对白衣女子放下了警惕。
“所有来到小山界的人,即便没有在这里找到那件东西,总还是会有所收获的,比如说心性的锻炼,而且你并没有听说过有人在这里死去不是吗?”白衣女子微笑,耐心地与他解释。
庄诵眯了眯眼,仿佛是要看出她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这里也没有什么野兽出没,她自然不会遭到攻击,而且小山界的规则是禁止私斗,否则则会被逐出,你这位同伴即便昏迷在此,也不会出事,你大可放心。”
白衣女子见他还是不放心,继续道:“你也可以在她周围设个结界,保证她的安全,对于妄仙派的弟子而言,这想必不难。”
妄仙派讲究道法自然,用的是道术,结界此类对于庄诵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不管白衣女子说的是真是假,为长留仙设个结界,自己则去寻找白以溯的下落,总是没有错的。
庄诵想到这里,正要着手照做,但却在下一刻猛然惊醒,他怎么能被白衣女子牵着鼻子走,他立马停下了动作,脸上的警惕之色愈发浓重。
白衣女子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无奈地摇了摇头。
“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庄诵心下庆幸,所幸自己方才反应过来了,若对方居心叵测,他也真就顺着她的想法去做,难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来这里是想要找一样东西。”白衣女子如实相告。
庄诵一惊,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天书终卷就藏在小山界的传闻呢!魔宗的人难道也对天书终卷产生想法了吗?
当年天书终卷失落,多少人前赴后继,其中不乏有魔宗派出的弟子,但最终所有人皆是无功而返,时间久了,甚至有人以为天书终卷根本就不在小山界,故而小山界才会越来越冷清。
“我需要有人帮我,所以给你一点帮助,从而达成交易。”白衣女子一点儿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我凭什么要与你合作?”
庄诵完全不想相信她的话。
白衣女子却平静说道:“很多人来这里的目的都和我一样,相信你也不外乎如是,若是与我同行,你可以先人一步找到那件东西,当然,到时候各凭本事取得便是。”
庄诵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到白以溯,对天书终卷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但白以溯却不一样,他定也是为了天书终卷而来,若是找到了天书终卷,说不定就能找到他,如此说来,对他来说也算不亏,只不过问题是,他怎么可能跟魔宗的人合作?万一对方翻脸不认人的话,就大事不好了,到时候还得连累阿溯。
“你应当明白,我这种身份的人,是从来不会不守信义的。”白衣女子知道他的顾虑,笑着承诺。
这种身份的人?看来她是承认了。
对方背景特殊,即便是庄诵也不得不谨慎为之,他微微眯眼,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他说道:“我答应你,不过我要带上这个人。”
他说的是长留仙。
白衣女子看了昏迷的长留仙一眼,点了点头,答应了。
之后,庄诵就背着长留仙,与白衣女子一同上路,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白衣女子所说的需要帮助,其实便是找人给她做饭,知道了这事后,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妄仙派大弟子顿时失了分寸,很是无语。
只不过一路走来,他发现白衣女子真的就是个凡人,一般修士即便会因为口腹之欲而吃些东西,但追根究底是不需要进食的,也不会像白衣女子那般走了半天就累得要休息。
庄诵终于明白她这样的大人物为何需要他人的帮助了。
传闻中魔宗的白矖道官在符道上有着极高的造诣,但符道本身与自然有关,对修士本身的念力修为并无要求,所以若是以一个凡人之躯修行,按理来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再加上无论是何种修行,对自身的延年益寿都有极大裨益,如此看来,魔宗至高无上的道官之一竟然是一个凡人这件事,似乎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白衣女子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不会做饭,神色很是精彩,之后就只好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两个馒头,架起火来烤着吃,但火候没有拿捏好,吃起来就十分的难以下咽,险些噎住了,她只好喝了几口水。
庄诵见她如此落魄,便问:“为何不带些热食?”
“前些时候琢磨了一些保存热食的符法,只不过带的太少,热食早在路上吃光了。”
白衣女子近来很少出远门,对于要带多少吃食并没有太多的衡量,她并非没有想过直接用空间符转移到这里,但所需精神力太大,她觉得那样会很累,而且,走一走路,看看风景也总是好的。
庄诵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听到她这话时的感受,哪个符道造诣如此之高的人会琢磨保存热食的符法?一念及此,他不禁觉得自己大开眼界,传闻中令正道之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白衣女子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普通的如路人一般的脸映照着火光,上面写满了平静,只不过眉间似乎沾染了些许疲惫之色,说起来,一路走到这里,她也该休息休息了,接着往后躺去,闭上了眼睛。
庄诵看着她只得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