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的解毒丸药向来好用得很,况且那碗鸡汤被云裳喝喝吐吐,进入腹中的微乎及微,所以墨璟晔并未太过担心。
只是这母子的胆子实在是大,竟然敢伤人命。
墨璟晔冷眼瞧着,地上孟母哭号的抱着口吐白沫的儿子,眼见着孟大郎出气多,进气少。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儿子吧,我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我年轻守寡带大他,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对得起孟家的列祖列宗啊……”孟母一边抱着儿子的头,一边捶胸顿足,哭得好生凄惨。
墨璟晔从来不是个心软的,尤其是对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更没有半点怜悯之情。
俞嘉冷哼道:“下毒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被反噬呢?你儿子是命,云姑娘就不是命了?还有,我们公子若是真的有个万一,别说驴头村,哪怕是整个驴头山周遭村落被踏平也难平天怒。”
俞嘉所言非虚,王爷他不仅是当今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幼子,更是屡建战功,深得圣眷的国之栋梁。倘若王爷真的有个什么不测,那后果之严重,实非我等所能想象。届时,恐怕将有无数的无辜之人受到牵连,卷入这场无法预料的风波之中。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俞嘉的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惊恐。无论如何,这次的事情,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起来还是这对母子的恶毒,让他差点成为大墨的罪人。
“公子,您看这对母子如何处置。”
墨璟晔淡淡的瞧着他们,半天才悠然吐出一句话来;“先给孟大郎解毒。”
俞嘉愣住了,王爷是不是被毒傻了?
那可是想要他命的人啊,还是云姑娘的丈夫。
王爷不趁着这机会要了他的命,让云姑娘再没有退路地跟了他,还要给他解毒?
“公子……”
“照我说的去做。”墨璟晔眉头紧锁,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与无奈。他深知孟家母子的所作所为不该轻易原谅,但现实却逼迫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怒火。至少,在云裳面前的一切谜团解开之前,孟大郎还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他不希望二人之间存有任何误会。
俞嘉无可奈何,闷声应下,掏出军师给他的珍贵药丸,扼住孟大郎的下巴塞药,心想:直接噎死你算了,浪费好东西。
孟母见儿子有了生机,竟不由慌张失措地对着墨璟晔跪拜道谢。
“谢谢,谢谢大人,谢谢……”
墨璟晔连眼睛都未曾抬一下,又去看床上躺着不省人事,但脉象已经平稳下来的云裳。
孟大郎死气沉沉的眼睛终于得以聚焦,鬼门关前走一遭,再不敢忤逆眼前掌握了他们一家人生死的阎王。
“大人,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我……”
孟大郎茫然的眼睛,突然对上老娘憔悴的面容,突然情绪失控地大叫:“对,都是我娘怂恿我的,她让我在鸡汤里下毒。她说你们吃了鸡汤死了一了百了,不然也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母子的。”
孟大郎的话显然是孟母没有预料到的,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但没有想到为了他自己活命,会把下毒杀人的罪名全都扣在她的头上。
“……大郎。”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她的依靠,竟然也是要她命的煞星。
孟母双目空洞,脱力地瘫坐在那儿,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墨璟晔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嘲笑那个正在苦苦挣扎,只求活命的人:
“无妨,不管是你,还是你母亲出的主意,我都可以不再计较。我只两件事,你应下,做好,我便立即放你母子一条生路。”
孟大郎嗫嚅着嘴角,眼神怔怔,仿若等待的黎明终于临近。
“您说,您说,无论您让我做任何事情,我都会做到让您满意为止。”
“立刻写下休书,还云裳自由。还有那块被你拿走的玉佩,立即归还。我还会给你一笔银钱,让你另娶妻置地,好生过日子。只是此后再不许提起云裳半个字。”
墨璟晔自认为是一个虽然强势,但绝对公平的人。
他相中了他的妻子,那么就给他钱,让他再娶就是,还赔偿他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银钱,这对于孟大郎来说绝对是只赚不赔的。
墨璟晔自然不会把云裳当做货物一样买卖,但是孟大郎却不见得不会如此做。
而且他保证,孟大郎一定会欣然接受这个交易。
果然。
孟大郎死灰般的眼睛恢复了贪婪,激动地搓着手:“好,我写休书,我这就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提关于云裳半个字。只是那个玉佩,它现在不在我这儿,我得出去找……找。”
俞嘉的心情跟着墨璟晔的眉心一样,不可抑制的触动。
“找?这驴头山穷乡僻壤,与最近的城镇也有三四日的行程,你还能弄到哪里,去送给什么人么?”
就是因为吃定了这一点,所以墨璟晔才没有急着拿回玉佩。
孟大郎虽然为人浪荡,花花心肠,村中姘头也多,但也是一个不肯花钱在别的女人身上的人。
尤其是老娘怕他挥霍,极少给他钱放在身边,就更没有多余的钱让他养女人了。
“那玉佩在,在……”孟大郎额头的冷汗直流,目光闪躲着不敢与墨璟晔对视。
俞嘉没了耐心,一脚踹歪了孟大郎的身子,喝道:“还敢隐瞒,当真是嫌命长了么?”
“不敢不敢,我,我把那块玉佩拿给一个哥哥。他见多识广,说能请人查出玉佩主人的来历,说不定能帮大人您找到家人……”
孟大郎又赶紧急急解释:“当时您痴傻失忆,我也是为了帮你找到家人,这才不得已,把玉佩交了别人。您放心,我马上就去把玉佩要回来,还给您。”
墨璟晔微蹙眉心,缄默不语,无意说穿他的谎话。
估计就是看那美玉成色花纹都是极品,托人找个有钱的主顾卖掉,想要私吞罢了。
只要能够找回,也就避免了大麻烦。
要知道那块玉可是父皇在他封王时所赠,内里暗纂了他的封号‘战王’二字。
落在平头百姓手里,倒没什么,顶多看成不可多得的美玉辗转流通于世。
可若是落到有心人手中,那将是不小的麻烦。
墨璟晔不耐的挥手喝道:“那还不快去。”
“是,我这就去。”孟大郎如蒙大赦,狼狈地起身后退,退出门外。
俞嘉突的面色一紧,绷紧了浑身肌肉,警备地抽出短刀。
只听惊恐大叫之声过后,孟大郎的惨叫声也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