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猫将莉香迎进公寓，入座后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莉香小姐，你想和我聊什么呢？是不是和家里人商量好了，决定来做我的店长？”
    夜猫含笑看着她，似乎在等一个肯定的答案。
    “猫酱，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邀请我加入你的奶茶店。”
    莉香顿了顿，看着信心满满的夜猫，咽了口唾沫接着说，
    “对不起，我……我已经决定离开东京，回家乡去。”
    “啊？什么！”
    夜猫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莉香小姐，这是真的吗？你，你不是很喜欢东京，希望留在大都市生活的吗？”
    莉香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喝了一口水，然后放下手中的杯子：
    “可能是我以前的想法太幼稚了吧，总是幻想能成为一个东京人。东京啊，这么个大城市怎么可能是我这种乡下来的农村姑娘想留就能留下的。”
    听闻此言，夜猫急了：
    “不不不，怎么不可能？你可以的，你可以在我奶茶店工作，做个店长也挺好的，一样可以继续留下，一样可以做个东京人，一样可以……”
    “猫酱，也许你是男生不会明白。这几天我想通了，离开家乡来东京打拼，不是简单有个工作就可以留下的。在这里，我没有亲人，不能守在父母身边；在这里，我没有爱人，不能结婚建立幸福的家庭……”
    说到此处，她深情地望着夜猫，欲言又止，
    “在公司你也看见了，我一个农村来的女生在东京过得多卑微。就算勉强留下，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而且家人很希望我回去，两者之间必须有个选择。”
    听到这，夜猫很有感触，他何尝没有那样的经历。但自从得到美惠课长，特别是山口部长的“撑腰”后，接着又顺利拿下北海道的大单，公司再没人敢小瞧他。
    莉香则不同，尽管她已经很努力了，在公司的存在感却依然很低。要不是偶尔来夜猫公寓和美惠及秋奈一起吃饭，估计她们都想不起这么个不起眼的基层小职员。
    莉香抹掉眼角的泪水，露出浅浅一笑：
    “抱歉，让猫酱你笑话了。”
    夜猫此时已不知该怎么接话，只是看着她心痛不已：
    “是啊，莉香从小就在农村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东京的工作节奏太快，竞争太激烈了，并不适合每个人。”
    他表情认真地说道：
    “我明白了，莉香小姐你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虽然我的能力有限，但还是从心底希望你能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
    “是，是有一件事需要猫酱你帮忙。”
    莉香低头搓着手指，深呼吸几下慌慌张张地打开包翻找，取出了一封信。
    没等夜猫反应过来，莉香唰的一下站起身，双手微颤拿着那封信：
    “猫酱，离开东京我并不遗憾，但我遗憾你一直在我身边，而我却不敢表达自己的情感。”
    夜猫似乎嗅到什么不寻常的气氛，发愣地跟着站起，此刻对面的莉香依旧低着头，只能看到她涨红的耳朵，
    “猫酱，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已被你打动，被你那中国男生特有的体贴、温柔、大度的气质打动。我从没想过你的优秀让我如此心动，请猫酱和我交往吧。”
    说完，她微鞠一躬，低着头双手递上信封，那封她几天前写好的，满含深情的表白信。
    “哎，这……”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夜猫手足无措，他顿时呆立当场，心悸不已，一只手无意识地抬起接过莉香递到眼前的信封。
    莉香只觉双手一空，知道夜猫收了信，紧绷的身子连同高度紧张的心情顿时松弛下来，这是她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猫酱接了，他接了。”
    不管对方怎么想，不管结果怎样，她都觉得自己赢了，克服了心魔，战胜了自我。
    此时的房间安静异常，只能听到两人一慢一快的微弱呼吸声。
    “莉香……”
    夜猫回过神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
    “莉香小姐，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很感激你一直以来的帮助和照顾，但……”
    夜猫一时语塞，捏着信的手青筋暴起，莉香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但我只是个来自中国偏远小城市的土包子，没钱、没资源、更没有未来……我配不上你，我们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他觉得彼此之间的关系只能是同事和朋友，自己这个中国穷小子配不上这个可爱的日本前辈，不想胡乱承诺什么，做出伤害她的事。
    夜猫含蓄地拒绝了莉香，告诉她很珍惜两人的友情，但不该有进一步的发展。
    闻言，莉香眼圈瞬间红了，她上前一步环抱住夜猫，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她动作很慢，以夜猫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或推开她，但夜猫没有动，任由莉香大大的泪珠滚落在自己肩头。
    “猫酱……”
    她其实并不期待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毕竟决意要离开东京，能大胆宣泄自己的情感就心满意足了。
    莉香浑身微颤，双手握成了拳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伤感：
    “猫酱，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救我的那晚我就爱上了你。对不起，我忍不住眼泪，你能让我抱一会吗？一会就好。”
    莉香慢慢抬起头，泪水从她精致的脸蛋滑落，目光中是无尽的遗憾和伤感。
    她静静的看着夜猫，嘴唇微微颤抖。左脚微踏半步，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对不起。”
    夜猫感到一种无法言语的心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得把头扭到一边。
    莉香看着对方，失望和难过布满双眼，却没有半分的怨恨和愤懑。
    她嘴角微微上扬，苦笑了一声：
    “我懂了，我理解猫酱有自己的选择，希望你能听我说几句话。”
    夜猫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其实没有猫酱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恰恰相反，我是个脆弱又胆小的人。我一直没有勇气向你表白，但是我真的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每天和你一起工作是我最开心的时光。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我是爱你的。”
    听到这番话，夜猫的内心感到阵阵酸楚。他知道，如果接受莉香的心意，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同，甚至很美好，毕竟两人处境相似，三观相近。
    但夜猫还是决心拒绝，因为他知道两人不光有文化和习惯上的差异，还有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隔阂。
    最重要的是，夜猫自知没有能力让对方过上普通日本人水准的生活。
    那样的苦日子他在中国已然过够了，他一个人还好说，可怎么能让爱着自己的女人跟着吃苦呢。
    “对不起，莉香小姐，我……不能答应你。但我希望你能够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夜猫说完这句话，轻轻推开了怀中的莉香。
    莉香轻叹一声，扶好散乱的刘海，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夜猫微鞠一躬：
    “谢谢你。我会的，会找到一个真正爱我的人。我话说完了，得走了。猫酱，明天记得来车站送送我，再见。”
    说完，莉香抹干脸上的泪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