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啊,按常理来说,你如今尚在月子期间,这就要奔赴战场了???”
沈米娥宛如一个操心的老妈子,对着何许青关切地说了一句。并非她不相信女主角的能力,实在是放心不下她的身体,虽说后者有圣蛇庇佑……但也不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何许青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又舒展开来,面色略显局促,轻声说道:“老夫人,我无妨。”与大朝国的荣辱相较,自身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
“罢了!”见她如此执拗,沈米娥也不好再劝,毕竟,此刻的她已非女主角的婆婆,更无资格以长辈的身份去约束她。
玉国公见气氛有些尴尬,便适时地岔开了话题,“老夫人,两军交战,刀剑无情,而我与何女将身负重任,实在难以贴身保护您和青青。”
“再过数日,还望老夫人带着青青和景然兄暂且退出南疆,前往附近的城镇躲避风头,待大宣退兵之日再折返。”
这诚然是最佳之策,但大军在前线奋勇杀敌,她却带着孩子藏身于后方,这般是否有些不道德?正当沈米娥欲要客套两句时,又闻孙女婿言道:
“我那岳父大人,此刻正在川城内,也不知是否探查到了什么消息,还烦请老夫人替我前去问询一番。”
如此一来,也算是给了沈米娥一个台阶,她当即便应下了。
直至用完餐后,沈米娥这才端着一碗粥,来到了好大儿的房中......
好大儿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那疼痛犹如千万只毒虫在啃噬,让他彻夜难眠。此刻,他正像一摊烂泥般趴在床榻上,有气无力地哼哼着。
见到自家母亲来了,他不仅没有好脸色,反而像个被宠坏的孩子,满脸怨气,似乎在责怪母亲没有第一时间关心他......当下撇过了脸。
娥:“……”真是晦气!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随后像扔石头一样将白粥重重地搁置在桌上,皱着眉头,厉声问道:“你刚愎自用,违抗圣旨领兵出征,让五千将士白白牺牲,如今,只是打了你一百军棍……没有将你处决,你倒是委屈起来了???”
“莫非是嫌惩罚的太轻???”
听到这话,萧景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仿佛要将指甲嵌入肉中,脸上更是闪过一抹比死还要屈辱的神色,“我,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娥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萧景然耳边炸响,“你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下凡,带着五万兵马去偷袭二十万精兵,便一定会成功?”
“不是!”萧景然的面色如纸,他极力地摇着头,想要解释,“何大将军他……”可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沈米娥无情地打断......
沈米娥又怎会不知儿子心中所想?想当年,何崇光跟随其父南征北战,曾率领五万雄师如幽灵般夜袭敌营,以寡敌众,一举击溃敌军二十万之众。
此役,令何崇光声名大噪,年仅二十八岁,便被老皇帝破例擢升为三军主帅。
然而,她不仅知晓此事,更清楚其中内情......
当初何崇光之所以能以五万兵马大破二十万敌军,实乃敌军与镇南军已连续鏖战三月,早已被镇南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上军中粮草断绝,士兵们饥肠辘辘,无力再战。
而何崇光之父,正是瞅准了这一良机,才将这惊天军功赐予自己的爱子。
当然,这也离不开老亲家那用兵如神、指挥若定,且与将士们配合得犹如天衣无缝,方能斩获此等功勋。
可这蠢笨的大儿,竟自以为身高八尺,长着两只眼珠子一张嘴,便是那武松,能够上景阳冈打虎了。
沈米娥移步至床边,凝视着好大儿那副不服输的模样,不禁冷笑一声,“老身本已与何许青商议妥当,欲借此良机,让她助你立下军功,一来可使我永昌侯府光宗耀祖,二来,亦可借此契机,增进你二人的情谊。”
“岂料,她刚至南疆,便亲耳听闻你一时意气用事,竟致使五千将士无辜殒命。”
“而你,非但不知悔改,反倒在此处惺惺作态,埋怨何许青对你视若无睹,埋怨老身对你刻薄寡恩。”
若非还要与这儿子谈及小平安一事,她这个当母亲的,又怎会愿意见他那副臭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谁欠了他百八十万。
沈米娥的话语,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在萧景然的心头狠狠地划过一圈,刺得他伤痕累累,悔恨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紧闭双眼,无助地将头深埋在枕头里,声音沙哑……
“母亲,我是个罪人,今后该何去何从......”
见儿子这般模样,她提出了两个建议,“其一,待你伤愈之后,戴罪立功,以普通士兵的身份,与将士们一同冲锋陷阵,立下赫赫战功,以弥补你所犯下的罪责。”
“其二,伤好后直接回京,向陛下如实禀报实情,自请削去爵位!!!”
她那儿子心眼并不坏,只是自幼娇生惯养,养出了一副跋扈的性子,再加上为人太过愚笨,未曾吃过苦头,才会酿成今日的大祸,也该让他好好历练一番了。
正如沈米娥心中所想,萧景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条。
“母亲,待我能下地行走之后,定会亲自前往军中,跪求战士们的宽恕,也会从一名小兵做起……”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沈米娥敷衍地夸赞了一句,随即便道出了小平安一事,并将小平安的身世,安在了老亲家的身上,言称这孩子乃是老亲家的私生子,何府容不下他,只得送进侯府。
本就对何许青心怀愧疚的萧景然,一听此言,哪里还会埋怨平安占据了世子之位,相反,他的心中还燃起了一丝希望,觉得有孩子在,何许青定然不会对他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