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想知道我是哪里露了破绽。”孟航将跑弯的话题又拉了回来，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的问题也确实是真心实意想问。”
言下之意，他想明白了是叶梵故意坑他，但他并没有让人去调查她，而是想亲口听说回答。
叶梵点了点头，将和云雪霜说过的话，再次说了一遍道：“蔡茜茜的尸体是我发现，当时我刚来泸市，意外迷路进了荒山，恰逢天降大雨，怕大雨冲刷掉证据，于是给尸体做了初步尸检，也是我运气好，刚巧碰上了封老，蒙他老人家赏识，在专案小组成立之时，以他的助手加入。”
“因而……”叶梵的语气很平淡，说到最后，她拉长音却没有说过下去。
孟航听着她平白的直叙，脸上的震惊之色完全无法掩饰，心里更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从小他都是在各种赞美声中长大，此刻才发现，跟眼前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姑娘相比，他就是芸芸众生中平庸的一员。
后面的话她虽然没有说得明白，但以他的智商也能意会得到，既然她是专案小组成员，连初步尸检都是她做的，那自是对这个案子再清楚不过。
他的蓝色保时捷大大咧咧地停在车库，估计就是最大的破绽，还有犹记得初见时，她是站在挂画前，想来也是看出了什么，还有之后的谈话，也有试探在里面，只是当时他精神不济，又不怎么将她放在里眼里，才会着了她的道。
不过也亏得她有急智，居然能想到撞车这一招，不仅将他连同车子一起坑进了警察局，还能全身而退，甚至连大名鼎鼎的关胜关大律师都差点被她逼疯。
“突然觉得坑在你手中，并不冤枉。”孟航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夹着叹息与敬佩。
“你要见我，就是为了问这个？”叶梵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她不过是有开了外挂而已。
“是，也不是。”孟航难得神情露出犹豫之色，抬眸往紧闭的大门看了看，又扫了扫摄像头，最后还是不放心地倾身向前，拉近了几分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是真的天师，还是只是以这个为借口接近我？”
叶梵揉着小冥九脑袋瓜的手微顿，抬了抬眸，其实这才是孟航今日要见她的原因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叶梵歪了歪头，漆黑的目光仿若能看透人心般直直望进他的眼底。
孟航却是瞥开眸光，不与她对视，声音沉沉道：“如果不是，那我们谈话就此为此，我会遵守诺言，如实交待案发经过，如果是……我便想请叶天师您帮个忙。”
“孟先生，你，其实早已有了答案，不是吗？”叶梵不明意味说道。
孟航转开的眸光又移了回来，直直与叶梵的目光对上，半响，又是一声说不清是苦笑还是叹息溢出。
是啊，他早已有了答案。
戴雄照那家伙虽然不靠谱，但怎么也不可能和警方勾搭来坑他，而且叶梵分明是去了他别墅之后才将他和案子联系在一起，所以她不可能是故意接近他。
叶梵见状，也倾了倾身，主动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孟航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怪异，脸色乍青乍白，几次张了张嘴都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叶梵倒是不急，耐心地等着。
半响，孟航才下定的决心，艰难地开口道：“茜茜死后的那几天，我总是能感觉她就在我身边，一合上眼，那种感觉就更清晰了，你既是有真本事的天师，我想问你，在别墅的时候，她是不是跟在我身边？”说完，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叶梵。
叶梵眉梢轻挑，孟航会意补上一句：“进了警局之后，那种如影随形的感觉弱了许多，夜里也不会再常常因恶梦而惊醒。”
叶梵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蔡茜茜没有跟在你身边，无论是在别墅还有警局，你的感觉只是心理作用而已，进了警局之后之所以很少做恶梦，是因为压抑在你心里的心结得到了舒解。”
说到这里，叶梵心里一抹怪异闪过，正常来说，杀人凶手进了警局之后，心理的压力不是该更大才对吗？为什么他会反而更镇定了下来？
是笃定警方找不到他确凿的证据送他进监狱，还是因为有孟家给他作后盾？
可是案子查到这里，很明显他的罪证处理得并不彻底，以他的聪明和见识，不会不知道他所做的那些匆忙掩盖根本经不起警方的追查，在被拘留后，他也没有授意关胜对警方正在追查的人证物证下手。
至于孟家，孟书记至今的态度也看出一些，公事公办，而京都本家确实有些动作，但被封老压着，也证明动作并不是很大，起码没有倾力来救他的意思。
所以他的镇定绝非是笃定自己能脱罪的镇定。
听到叶梵这么说，孟航轻呼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放松还是其他情绪，只是他拧着的眉头还未完全展开，眼底似还在挣扎。
叶梵静静地等着，孟航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的挣扎已然褪去，他抿了抿唇，终是说出了请求，道：“我想请叶天师，帮我找茜茜的魂灵，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去投胎了，我想……如果她还没投胎，我，能再见她一面吗？”
虽然在他提起她天师身份时，她就对他想让她帮忙的事有所猜测，但当他真的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诧异地扬了扬眉头，看着他的目光更深了几分。
孟航迎着叶梵的目光并没有退缩，反而因为压在心底的话终于说出了口，眉宇隐藏的哀愁散了几分。
“蔡茜茜的魂灵，在我手中。”叶梵此话一出，一直冷静的孟航霍然站了起来，激动地看着叶梵。
叶梵抬了抬手阻下他欲出口的话，道：“此处是警局，魂灵不可现，而且，蔡茜茜尸首分离，魂灵残缺无头，魂无所依，亦无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