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简直是晴天霹雳。
方芸景试探道:“你说谁?”
那野丫头贪心不足也就罢了。
那宋二公子……是被猪油蒙了心?
“娘,当时我也颇感意外。”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杜蘅都不敢说这话,“要不我与宋二公子的事……”
宋琅玉对自己无情无意。
她也不好意思再痴缠。
毕竟还有嘉娴郡主这么强劲的对手在。
杜蘅深知自己没胜算,干脆就别作良图,绝对不是因为庶妹的那番话。
“瞎了眼了他!”
方芸景鲜少说难听的话,如今却出了口,还是用在未来女婿人选身上。
可见,这桩事不可成。
杜蘅也不知怎的,像是松了一口气。
方芸景又说:“我蘅儿有何不好?”
自家闺女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哪是那个乡下野丫头可比的。
谁知这些公子哥们都怎么回事?
霖德王四子也就罢了。
丞相次子怎的同他一样。
数来数去,也就凤陵王才正经。
“娘,是蘅儿不争气。”
杜蘅不知该如何劝。
还是抱玉替她出了声。
“夫人,气大伤身,您先缓缓。”
房门还大开着,恐让外人将话听了去。
当成笑话把柄都算轻的。
如若传出去,可就大事不妙。
故而抱玉要打断这话。
“东珠,你随我去厨房,看看今日炖汤,给夫人跟大小姐端两盅过来。”
东珠本想留在此处,听夫人骂宋二公子,帮大小姐出一出近来的郁闷。
结果抱玉这么一喊,她也不得不走。
“抱玉姐姐,你等等我。”
二人往外走,还‘顺手’将门带上。
屋内便只剩下母女二人。
方芸景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杜蘅刚刚还不慌的,现下根本说不出话,更不知该如何说那事要算了。
“蘅儿。”
方芸景伸手抚上她的脸。
“娘跟你说,男人没有一心一意的。”
像杜平,当年八抬大轿娶她,说得多真,当众发誓心里只有娘子一人。
可现如今呢。
这一大家子,和乐融融。
方芸景早看透了。
他与他娘走趟老家,带人回去耀武扬威,临了竟还领了个野种回来。
老夫人说,杜若只比杜蘅小半岁。
甚至都不用掐指算,方芸景一听就知道,杜平在她有孕时与死人好上了。
野种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说,男人没有一心一意的。
“娘……”杜蘅知道。
但那个人是她爹。
自己又能说什么。
“宋二公子心里装着谁,没关系的。”
方芸景此时要说的不是杜平。
“丞相府是你爹的名单里,最有权有势,你嫁进去比嫁入陈家要好。”
她是过来人,知道该如何取舍。
她怕闺女不懂,就得趁现下没人的时候,将利害得失与她说说清楚。
“我知道。”
杜蘅低声应了一局。
在今日之前,她确实没关系。
宋琅玉喜欢自己也好,不喜欢也无所谓,日后总归是要再纳几房妾室。
但他能帮到父亲,帮到杜家。
所以杜蘅要去接触。
“娘也知道委屈了你。”
方芸景原想,最好是宋家。
宋二公子跟自家闺女有私交,两情相悦,婚嫁之后多少还能好一阵。
若宋家实在够不上,还有个陈家。
万一陈家也没看对眼。
夏家跟齐家候补。
天知道,杜平领回一个庶女,招蜂引蝶,竟将她所有的计划全打乱了。
“……委屈总比低贱好。”
方芸景眯了眯眼。
夏家夫人对杜若颇有好感。
陈公子当街说了喜欢她。
如今就连宋二公子也……难道要她蘅儿,再往下将就些,去谈齐家?
之前方芸景觉得还行。
如今想想,那是万万不可。
“只要那野丫头不从,宋二公子娶了你,就冲这张脸他也不能待你差。”
她要杜蘅去占杜若的位置。
即便是替身,也高人一等。
“娘,我有个主意。”
回院之前,杜蘅就在琢磨着不如算了。
她不想宋琅玉对着自己,想着庶妹。
天长日久之后变成两两相厌。
爱意本就不多,何苦互相折磨。
可她娘今日出人意料,不仅不去请爹爹,还反过来劝自己委屈将就一下。
杜蘅不敢再提算了,只能改别的法子。
“蘅儿有什么好主意?”
方芸景给自己倒了杯水。
“娘觉得凤陵王如何?”
杜蘅壮着胆子试探道。
“蘅儿今日在王府里也见他了。”
她与凤陵王见三回了。
每回都跟庶妹有关。
但凤陵王始终好脾气。
杜蘅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假的。
“凤陵王怎么了?”
方芸景不明所以。
杜平官职不高,不敢肖想王爷。
方芸景自然也不会往这方面上想。
“既要女儿往上爬,何不爬得高一点?”
这句话,是杜若教给杜蘅的。
如今她拿来问自己娘亲。
“你相中凤陵王了?”
方芸景想到这,十分吃惊。
杜蘅却随意地点了点头。
“凤陵王是否比丞相次子更好?”
这话还用问吗。
凤陵王手握兵权,对比京中的纨绔子弟,真可谓是好出了一大截。
但方芸景不敢想。
“蘅儿,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今日是怎么回事。
宋二公子被猪油蒙了心。
她蘅儿也被利益冲昏了头。
“娘,你就说好不好,女儿能不能……”
杜蘅确实是突然生出这想法的。
她本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庶妹在车上问得没错。
自己接触宋琅玉时短,好感是有的。
若要说非他不嫁,又似乎不到那个地步,杜蘅还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未来夫君可以是宋琅玉。
可以是陈公子。
也可以是凤陵王。
谁都可以。
只要父亲喜欢。
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杜蘅只是不想被人踩一脚。
外人就不说了。
庶妹绝对不行。
同住苍葭院,她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不能!”
方芸景大喝一声,打断杜蘅的妄想。
“你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娘亲对自己发火,几乎屈指可数。
故而她也不知道说错什么了。
“娘,蘅儿就是问问。”
庶妹信口胡诌不得这么严厉的反应。
自己不过问问,就挨了训斥。
这世道真不公平。
“那野种是不是与你说了甚?”
方芸景反应过来,又抓着杜蘅的手。
“她与你说什么了?”
?
杜蘅有一瞬诧异。
难道娘亲知道了什么?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没表露出来。
“娘,庶妹说的话多了,一路吵吵嚷嚷,我都不乐意去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