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饿了。”
杜若仿佛只会说这一句。
但杨德本却不肯轻易放过她。
“老夫人跟老爷,一直在膳厅里等您。”
他说轻了。
何止老夫人跟老爷。
所有的大小主子都在等这一人。
“我知道,你先让我进去。”
杜若才不是知道,是猜到的。
两条腿又不比马车轮子。
没有陈迁,她只能走路回来。
就算没有东游西荡,靠着两条腿也太慢,回到的时候杜府饭点早过了。
自己现在才回,肯定要挨一顿骂。
今晚吃不吃得上饭,还得两说。
“二小姐,您还是随我来吧。”
杨德本将二小姐引到前厅。
“老夫人,二小姐带到。”
本该出现在膳厅的人皆齐聚在这。
杜若还没进门,便先看清了位置。
林知微与杜平在上座。
左边是方芸景跟杜蘅。
右边是云晓岚跟楚仙。
其余弟弟妹妹不在。
还是熟悉的配方。
还是熟悉的味道。
杜若一点也不慌,进门就滑跪。
“祖母,孙女差点回不来了……”
陈迁带她出门玩,却在半道就将人丢下,完全是不管不顾自己的死活。
万事都赖他头上就没错了。
“你这不是回来了吗?”
接话的不是林知微,是杜平。
他黑着脸,像在压着满腔怒火。
“爹,我是沿途寻人问路才问回来的。”
这话不亚于一路乞讨到家。
杜若的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可杜平看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
“你活该,谁让你四处乱跑的?”
丢了才好呢,丢了才省心。
“我没有乱跑啊爹。”
杜若挨了训斥也不变脸。
“陈公子邀我去茶馆听书。”
“大娘同意的。”
杨德本知道这回事。
方芸景也清楚。
杜若不信杜平会没听说。
“那陈公子呢?”
林知微慢悠悠地开口,不像生气的样子,倒像是关心而随口问上一问。
如此,杜若便继续往下演了。
“孙女也不知道陈公子去哪了。”
这句还是真话。
她只听茶馆伙计说陈迁走了。
至于他是回府,还是去了别处。
谁知道呢。
杜若能回家就不错了。
再没本事去管别人。
“他带我去了家茶馆,那儿有茶跟点心,我一时贪嘴,便多吃了几块。”
其实她只吃了两块。
感觉一般,就没再吃了。
“许是贪嘴吃坏了肚子,跑了一趟茅房,等我出来便发现人不见了。”
杜若压根没去茅房。
但这些长辈不知道。
他们也不在场。
去了哪里,去了多久,当然是任她胡诌。
“你你你……”
杜平拿食指点点点。
杜若正犹豫,要不要怼渣爹怎么结巴了,就听他怒不可遏地开口。
“谁教你满口胡言乱语的?”
杜平没有刮带旁人的意思。
楚仙却看风使舵,帮他起了头。
“老爷,这丫头一来,就住进了苍葭院,还能是谁教出来的本事。”
这话直指苍葭院的方芸景。
杜平听了,没接茬。
方芸景也没有要驳她。
倒是杜蘅,闻言便剜了楚姨娘一眼。
杜若没漏掉这些细节。
“爹,您这什么意思?”
要这么按头认,就得刮带方芸景了。
她不想掺和长辈的纷争。
若楚仙非要,杜若也是拿人没办法的。
这得看杜平如何取舍了。
“女儿说的句句实话,不信您问……”
今日她没带明月出门。
没人可给自己作证。
“不信您去问陈公子啊!”
杜若是故意不带明月的。
自己闯祸自己担着。
她不能连累旁人。
但陈迁在件事里,算不得无辜。
他带杜若出门听书,又将人落在茶馆里,于情于理都得负一半责任。
“你怕你爹不敢去是吗?”
杜平被她气急了,四处张望。
这模样杜若也熟。
他是想找东西打人。
例如衣架。
例如藤条。
偏偏杜家前厅没这些东西。
于是,杜平看起来更像是坐立难安。
“爹,按理来说,您该带着我登陈家门,去问陈公子讨个合理说法。”
杜若给他提了个醒。
这才是为人父母应做的。
而不是上来先质问。
“还讨个说法?”
这话落杜平耳朵里,犹如听到天方夜谭。
“你还嫌丢杜家的脸没够是吗?”
杜若直起身子。
“爹,您这话可真没道理。”
“我就上了个茅房,怎么丢您脸了?”
奇了怪了。
谁人不拉屎。
难道古代姑娘在外只能憋着。
林知微知她强词夺理,听不下去了。
“蘅儿,你将刚刚的话说说。”
被点名的杜蘅盈盈起身。
“祖母,陈公子带二妹妹去煮青梅听书,二妹妹说去茅房便不见了。”
这是她所知道的,也是事实。
“我与宋二公子同去,也遇见陈公子了。”
说到这里,杜若恍然大悟。
原来杜蘅也去了。
杜若只猜到宋琅玉,再顺带诈一下伙计,问问凤陵王是不是也在场。
结果确实如此。
但她漏了问问杜蘅在不在。
大意了。
杜蘅看都不看杜若。
“后面嘉娴郡主也来了。”
今日意外横生,谁也想不到。
“陈公子与嘉娴郡主起争执,只能先走,蘅儿在场,是凤陵王允了的。”
陈迁不是无故先走的。
他跟嘉娴郡主有仇。
这些都是杜若不知道的。
对,她是作者。
她没写平河王府,也没有提到嘉娴郡主,自然不知道他们谁跟谁有仇。
陈迁怎么还干不过一个郡主。
能不能行了。
“原是如此。”
杜若顺着杜蘅的话说。
“若姐姐没说出来,我还在恼怒陈公子,这下误会可不就解开了……”
误会是误会。
反正她是走回来的。
陈迁再有理,也没道理丢下人。
杜若还想说这些的。
结果杜蘅没给她机会。
“陈公子确实说二妹妹去了茅房。”
杜若点头点头。
她是这么跟陈迁说的。
杜蘅这么一说,也当给自己作证了。
她的话,比杜若管用一百倍。
“可蘅儿去了茅房,根本找不到二妹妹,问了伙计,说她走后门出去了。”
杜蘅将这些来龙去脉都说给长辈听了。
眼下她再重说一遍,不过是祖母要求的,相当于戳破庶妹满口胡言乱语。
杜蘅只是有话直说。
她没有要跟谁作对的意思。
估计庶妹一定会绞尽脑汁来辩驳。
杜蘅说的是实话,也不怕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