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把爹气走了？”
    杜蘅进门就问。
    杜若起身看了她一眼，马上又瘫回去。
    “明月，你先出去会，把门带上。”
    二小姐跟大小姐有话说。
    明月识趣，应了声就要走。
    杜蘅却出声拦住她。
    “狗呢？”
    上回她被狗吓过，至今仍心有余悸。
    杜若起来看了眼床底。
    “别怕，小杜在睡觉。”
    今天下午她们出去了。
    小黑狗被独自关在屋里。
    望眼欲穿。
    它都没心思睡觉了，就蹲着守着那扇门，一有人靠近就开始汪汪警告。
    这事，杜蘅是知道的。
    东珠路过门口，回去就说了。
    所以，杜蘅才要问狗在哪。
    就怕它冷不丁从哪儿钻出来，龇牙狂吠，保不齐还会给人来上一口。
    庶妹让她别怕。
    可杜蘅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它，它要是醒了出来怎么办？”
    杜若看出她怕狗了。
    “它出来，有我按着。”
    都不用人按着。
    杜若喝一声，它就得回去躲着。
    她对自己对小黑狗都有把握。
    “算了，门还是开着吧。”
    杜蘅不放心狗，也不放心庶妹。
    明月出去跟东珠一起候着。
    屋里开着门。
    杜若继续瘫着。
    杜蘅打量自己的旧案板。
    熟悉又陌生。
    “二妹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刚从屋里出来，看爹气急败坏地走掉，遂过来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杜若闻言，想了一下。
    “长姐，我没气人，是爹自己找不痛快。”
    杜平不跑进来问她些有的没的。
    自己也不是非要说实话的。
    等宋琅玉把书坊开起来，稳定赚钱之后，杜若就能去外面找房子了。
    在杜家村时，她没上族谱，也没法立契。
    梦中情院没买着。
    可在这京城地界，杜若是杜家二小姐。
    有身份，有余钱。
    天时地利人和。
    她不信自己买不到合适的房子。
    当初，杜若就是为买房一事才去找杜方，最后却被杜平给捆了回来。
    她这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
    杜若突然开口问。
    杜蘅不解。
    “我高兴什么？”
    杜若懒洋洋地说：“我惹爹跟祖母不悦，没人护着，也没资格跟你争。”
    她句句戳中人心。
    杜蘅立时皱了眉头。
    “我听不懂二妹妹说什么。”
    娘亲这么想的。
    她也是这么想的。
    但在这个院中，都是一家人。
    杜蘅有什么心思也不能摆在面上。
    所以，庶妹说的，她不会认。
    “听说你今日跟宋二公子出去了？”
    杜蘅还以为，娘亲会拦着。
    或者，像上回一样。
    让她去应付。
    结果，娘亲却把献儿丢给庶妹。
    让她带着去见宋二公子。
    一去就是一下午。
    杜蘅根本想不到，宋二公子与庶妹之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说。
    她不懂琴棋书画，也不懂诗词歌赋。
    他们聊什么，聊定亲？
    “……明知故问。”
    杜若还是一动不动。
    杜蘅走过去看她的书架。
    “这些都是宋二公子给你买的？”
    下人送东西过来的时候。
    东珠出来瞧了。
    杜蘅知道。
    庶妹说她明知故问也没说错。
    “喜欢什么，自己拿吧。”
    杜若让杜文赋挑了，也得让杜蘅挑。
    “我跟宋琅玉没什么。”
    虽然别人不信，她还是要说。
    杜蘅的目光停在纸笔上面。
    心思却不在这里。
    “今日只有你跟宋二公子？”
    杜若叹了口气。
    “不是。”
    杜蘅的心明明不在宋琅玉身上了。
    为什么还揪着她不放。
    难道是八卦？
    “……还有别人？”
    杜蘅想问凤陵王去了吗，又不好直说。
    于是，她在这儿拐弯抹角的。
    但杜若像是听不懂。
    “碰见陈迁了。”
    也不是碰见，是他主动送上门的。
    真不知道算谁倒霉。
    杜蘅也不看纸笔了，扭头看她。
    “然后呢？”
    杜若用半死不活的语气回答。
    “他把之前的帕子还给我了，误会解除，刚刚帕子已经被爹拿走了……”
    她可不管杜平拿走是去干什么。
    帕子在他手里，也算物归原主了。
    杜平想要怎么处理。
    与杜若无关。
    “你说什么？”
    杜蘅终于知道爹为什么被气走了。
    姑娘家送帕子给心仪之人，当定情信物，哪里还有跟人要回来的道理。
    庶妹又闯祸了。
    “你怎么能……”
    杜蘅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杜若也终于坐起来。
    “长姐知道帕子送人是什么意思对吧？”
    她慢悠悠道。
    杜蘅听了更火。
    “你不知道……”
    她的‘吗’字还没出口。
    杜若就说：“我不知道。”
    那夜，杜蘅也在前厅。
    眼睁睁看着杜若把帕子裹着鸡蛋送陈迁。
    她没有稍加提醒或出声阻拦。
    所以，大家都脱不开干系。
    “……你不知道不会问吗？”
    杜蘅急得口不择言。
    杜若眯眼看她。
    “我不知道，我问什么？”
    就是一方帕子而已。
    杜家人都有私心，都不说。
    杜平就想看她跟陈迁好上。
    霖德王四子没本事。
    但霖德王有用。
    王爷亲家的名头也大有用处。
    “可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陈公子？”
    杜蘅知道自己辩不过庶妹。
    于是，急急换了一个角度。
    杜若听完故作惊讶。
    “陈公子还我的，我怎么得罪他了？”
    陈迁是霖德王四子。
    他本身只好吃喝玩乐，没大本事。
    但霖德王可不是什么无能之辈。
    陈迁顶着自己的身份，总能结交到朋友，当中自然也不乏能人异士。
    宋琅玉身边有护卫。
    宋丞相又位高权重。
    陈迁肯定是撼不动宋家的。
    杜若估计，他会从自己身边人下手。
    杜蘅急得在她屋里踱来踱去。
    “爹知道这事吗？”
    杜若点头。
    “爹把帕子拿走了。”
    杜平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自作孽，不得自己受着。
    “当初你不假思索就把帕子送给陈公子，如今他还回来，你也不能要！”
    杜蘅的语气有些重。
    东珠探头看看，又缩了出去。
    “那我也不知道这些……”
    杜若没说实话。
    帕子根本不是陈迁还回来的。
    宋琅玉气了他一通。
    陈迁忘了拿，也不能再要了。
    但杜蘅的担心很有道理。
    往后不到半个月的功夫。
    杜平的差事出了纰漏，惨遭三连降。
    他辛辛苦苦半辈子才爬到的位置。
    说实话，整个人都懵了。
    “好姑娘，好闺女，你去求求陈公子吧，让他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全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