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花颜看着他出神的时候,面前人突然停了动作,凝神清冷地瞧着她,嗓音戏谑:“光看着本相就能果腹了?”
花颜立马反应过来,被他一句话说得俏脸绯红,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丝毫不敢和他对视,手忙脚乱地拿着那野果啃了起来。
结果,刚第一口进嘴,花颜再次怔住,浑身一震,低头看了看手中那野果子,又颇有些僵硬地慢慢移向大公子。
他似乎也察觉花颜的不对,低声问:“怎么?”
花颜被他一问更是迟疑慌张,紧张地咽了咽:“公子可吃了果子?”
“并未,周围只瞧见了几个,其余的都被砸烂,只剩了这一个。”卫辞青眼眸抬都没抬一下,指尖轻碰上花颜的膝盖揉了揉,“可还能走?”
花颜脑子里只有他的前半句话,他那一句只剩一个的份量实在有些重,宁愿自己不吃都要给她。
花颜酸涩的心中竟然冒出了一丝丝的甜,只是也让她更加犹豫地看了看手中的野果子,刚才她咬了一口嘴里都好像要酸麻了,花了毕生力气才忍住皱眉的冲动。
眼下这果子,她是吃…还是不吃啊?
花颜怯怯地偷瞟了卫辞青一眼,只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她抿了抿唇硬着头皮在那果子上咬了一小口,果不其然酸得她一张俏脸都紧紧地皱在的一起。
看着她那小口小口啃果子的模样,实在是像极了进食的小兔子。
卫辞青居高临下瞧着她皱巴巴的小脸,眸中划过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终究是忍住了去捏她脸颊软肉的冲动。
花颜抬头,一双眼眸实打实被酸红了,好像牙齿都要酸倒了,看着卫辞青尝试道:“大公子,您也吃些吧?”
正在此时,她浑身一轻,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到了卫辞青的背上,她后知后觉地想要下来:“公子…奴婢…奴婢怎敢如此劳烦公子自降身份背,还是让奴婢下来走吧?”
“按照你的速度,日落西山之前,能到?”卫辞青语气淡漠,反问。
花颜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只能惴惴不安地在他背上,努力保持不动,以免让他浪费更多力气。
卫辞青想来不是话多的人,背着花颜一个劲儿地往前走,步伐稳健有力,倒是速度也没落下。
花颜在他背上待的久了,看着手中的野果,还是忍不住一小口一小口地去咬,咬一口嘴里明明酸得要死,她却觉得心中隐隐发甜。
时间久了,她在他背上看着一路上的风景,又看着日头一点点升上正空,如此亲昵的接触竟然让她生出了几分胆量,行动比思绪快了一步,将那野果递到了卫辞青嘴边,“大公子…”
卫辞青扭头就看见小丫鬟眼巴巴地看着他,满眼的希冀,心中微动,张嘴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花颜看着他菲薄殷红的唇和她咬过的地方一点点合上,浑身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窜过,整个人都麻了一半。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侧颜,直到看见他因为野果太酸而微蹙的眉才终于反应过来,在他背上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卫辞青自然感受到了背上因为憋笑而轻颤的小丫头,蹙着眉在她大腿上狎昵地捏了一把,嗓音染着极为浅淡的笑意:“你现在是不怕本相了?”
卫辞青清楚她所有的敏感点,捏的位置自然也是选好了的,花颜被他那一捏弄得浑身轻颤发软,俏脸都红了大半,再也不敢接话惹他。
相国寺在半山腰上,卫辞青背着花颜一路从山顶往下,花颜看了一路花草树木,只觉得在这个宽广可靠的背上,她竟会觉得那样的安心眷恋。
是自从爹爹出事之后,她从未感受过的可靠和安心。
就好像只要有眼前的人在,纵使下一刻面对什么泼天大祸,她都不会生出半分害怕和慌张。
她心中折磨又酸涩,更是觉得羞辱,明明知道眼前人断然不可能属于她,更是被大公子轻贱地看作泄欲的玩物,当做是兄弟之间争斗拿来炫耀的战利品。
可此时此刻,她竟然对大公子生出几分眷恋,这让她如何能够不觉得折磨难堪?
花颜伏在他背上,乖巧安静地不敢说话,听着他胸腔中平稳的心跳声,只希望这下山的一路长一些,再长一些。
世间世事无常,人心更是变幻莫测,终究不可能事事如人所愿。
对于花颜便是如此。
没等卫辞青背着花颜回到相国寺,只到了中途就碰见了前来接人的行之等人。
行之一瞧忙不迭地招呼着人跑上前:“主子,奴才可算是找到您了,您要找花颜姑娘怎么也不带奴才们一起,也不用累着主子啊!”
“聒噪。”卫辞青冷声道,眉眼不知为何冷了一些。
“是是是,奴才不说了。”行之忙闭了嘴,关上了自己的话匣子,吩咐人将随行的双木粗布担架抬到前面来:“主子,您将花颜姑娘放下来,奴才们将花颜姑娘抬回去即可。”
卫辞青睨了行之两眼,终究是将花颜放下,任由随行的人将她扶到了担架上躺下。
行之忙跟上他,俯身在他身边道:“主子您快回去瞧瞧吧,您这失踪的一夜,八公主差点就快要将相国寺给掀了。”
“知到了。”卫辞青颇为头疼地捏了捏额角,冷声交代:“她腿上伤了膝盖,回去之后找王府医来给她瞧瞧。”
说完,他迈步便向前去了,再未看花颜一眼。
花颜是柔弱,但耳力还可以,能将大公子和行之的对话听得清楚,说不清心中什么滋味。
行之按照卫辞青的吩咐,命人见花颜偷偷从小门抬进了她的院子中,一路上避开了所有人,又瞧瞧叫了随行的王府医来给她瞧。
瞧完了王府医走了,行之便也走了。
从正午一路到了晚上,花颜再没见过大公子的踪迹。
她撑着腿在院中给自己煎药。
如今李嬷嬷和桑桑都不在,没人能够帮忙,她也只能自己动手了。
苦涩的药味只往她鼻尖钻,耳边是呼啸的寒风,冻得她鼻尖发红。
想起行之走的时候,交代她不要讲这两日的事情说出去,花颜心中升起无尽的荒凉。
行之为何命人将她从小门抬进来,又四处躲开了人,更吩咐王府医不许说出去,这缘由她自然是知晓的。
无非大公子授意,为了八公主的清誉着想,便从她这个受害者身上封了嘴罢了。
之前行之的话和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又忍不住在她脑海浮现。
大公子眼下,定然是在安抚八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