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要求经齐鹤云提报到胡文全,
又从胡文全处传到了滨工大法学院院长周斌处时,
周斌又气又怒,
现在的孩子瞎胡闹就算了,就连校长也跟着胡闹。
周斌知道王重这个人,也知道王重和老爷子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关系。
但是这并不是他纵容王重的理由,
一生秉公无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到法学院院长地位的周斌,
从来没有因为老丈人是教育方面的领导而徇过私情。
而现在这孩子,都能找到校长给他施压了?
不知道我周斌这辈子最看中的就是名誉么!
周斌当即给齐鹤云打去了电话,让齐鹤云拎着王重这个小崽子到他办公室,
他要看看王重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还能指挥得了他?
“王重,你准备好没,周院长现在可是满学校找你。”
“你再不去,估计你要组织滨工大第一律师天团的想法可就破灭了。”
齐鹤云从抗拒王重的想法,到理解,到真香,只用了二十分钟。
甚至还用王重的理念打动了胡文全。
王重说,酒香也怕巷子深,咱们每年招生只能捡漏而不是生源的优选,
很大程度上在于学校对于自己的定位。
除了国防,我们滨工大更要有一个可以吸引优秀人才的人设,
就比如说,护短……
除了会动用一部分学校现有的资源,让教授们活动活动头脑和手脚,
基本上没有什么负面的影响。
投资小利润巨大,妥妥的稳赚不赔的买卖。
今年滨工大或许还没有资格去抢生源,
但是明年,如果滨工大护短的名声打出去了,
到时候什么是生源?完全不需要生源。
应届高考生如流水一般往滨工大哗哗的淌。
胡文全本来不想同意,但是王重说描述的生源打动了他。
滨工大最近几年的生源确实质量一年不如一年,
虽然还保持着高分录取的姿态,但是很明显的,各种国内和国际奖项少了很多。
滨工大不需要这些东西,但是不能没有。
否则将陷入更恶劣的恶性循环。
于是齐鹤云一咬牙,胡文全一跺脚,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法学院的院长周斌。
胡文全也是一句话,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关乎滨工大未来十年的发展。
至于办好的标准,胡文全没有说,让周斌自己去想。
所谓领导能力就是这么来的,一件事情让你去办,
办好了,是领导指导有方。
办不好,就是你能力不足。
但是周斌可不惯着院长,直接先让王重去他办公室报到。
“马上马上,求人办事总不能空着手上门不是。”
齐鹤云一脸的酸意,
“说的好像你不是求我办事一样……”
王重连忙放下手中的宣纸,
“老齐哎,咱俩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这段时间忙完了。”
“我去咱家,单独给你写,你想要什么给你写什么,行不?”
齐鹤云顿时喜笑颜开,
“行,那我也要这个,要原创,要字多点的。”
齐鹤云指着静静躺在桌面等待墨渍干透的宣纸道。
“没问题,到时候我再练练字,绝对给你写的第一好。”
齐鹤云被王重哄得像一个偷着酒喝的小老头,乐呵呵的带着王重去往周斌的办公室。
虽然有点惦记王重手里的宣纸,但是一想到过一段时间能有一个更好的,
也就没那么酸了。
周斌办公室。
周斌皱着眉头看着卑微的爷俩,怎么看这爷俩都没有滨工大系主任和学生的样子。
就像一个猥琐的老头带着一个猥琐的学生。
“说吧,你们谁出的主意,让胡校长给我打的电话?”
王重低下头不敢说话,毕竟这个周斌他不熟。
不过王重不熟不要紧,齐鹤云熟啊。
哲学系和法律系本来就是冤家,两个人没事就打嘴仗,
齐鹤云对周斌的脾性摸得早就八九不离十了。
“你看你说的,我和王重哪能出这种搜主意,我们今天就是单纯来看看你。”
“之前你不也说你爱搜集一些书法作品么,我拿了一幅过来给你掌掌眼。”
说着,齐鹤云就从王重手里接过宣纸,想在周斌办公桌上展开。
“停,别跟我来这套,老齐啊,咱俩这么多年了,还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今天就算你把老子亲笔写的《德道经》拿出来,老子也不同意你们的方案。”
齐鹤云一愣,这臭脾气,胡文全发话了都不好使么。
“你就是王重?”
刚怼完齐鹤云,周斌的目光就看向了王重。
“您好,周院长,我就是王重。”
由于不熟,王重瞬间从华夏年轻一代的精神领袖、花旗国的神,变成了卑微小王。
“是不是你的主意?还需要我们整个法律系给你组一个律师团?你能量挺大啊?”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一个小小的提议么,您看,这过来跟您商量。”
周斌冷笑一声,
“商量?商量就是去找校长商量是不……”
周斌的话还未说完,王重身边的齐鹤云传了一声惊呼,
齐鹤云本来想挪到沙发上坐一会,毕竟他不是王重,没必要站着听周斌的训斥。
不过走到沙发位置的时候,一不小心,磕碰到了茶几,
手中的宣纸无意中掉到了地上,由于没有人的限制,团成卷的宣纸直接展开。
王重刚要伸手去帮收起来,伸出去的手便被周斌抓住。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本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韧,”
“任尔东西南北风?”
“竹石?”
“学生王重敬赠——?”
周斌看向王重,
“赠谁,这怎么还空了?”
王重摊摊手,无言以对。
这都是齐鹤云的主意,谁知道这小老头的鬼主意这么多。
知道周斌从小就是在穷苦环境长大,一刻不停的学习,即使在乡下种地的时候,
都不忘带本书去看,在地里验算。
后来也算娶了一个好媳妇,轻风凭借力,送他上青云。
但是周斌不认可自己是通过媳妇家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他自认为,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靠着自己扎实的根底,坚实的人品,
只有在苦难中坚持,方有如今的成就。
这首诗,仿佛就是在写他的一生。
“这个,王重还没想好,我知道你喜欢书法啊,竹子啊、玉啊什么的,正好拿过来请你帮忙鉴定一下。”
“这个就是写竹子的,你是专家嘛,比我们有发言权。”
周斌皱着眉头,盯着宣纸上的字不说话,良久,周斌才摇了摇头,放开王重伸向宣纸的手。
齐鹤云和王重见周斌摇头,都有些失望,看来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周斌一脸正色的说道,
“我有几个研究生和博士生,研究方向正好涉及家庭伦理道德和法律的冲突。”
“我可以让他们去看看这个案子。”
周斌皱着眉头,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不行,身为律师是要为辩护人扛起责任的,这几个学生恐怕功力还不够。”
“算了,反正最近在学校呆着也没什么事,我就出去走一趟,带带这帮不成器的弟子。”
“最近法学院没课的教授和副教授,也应该去拓展拓展思路,学习学习了,一起带着好像也没问题。”
“好几个毕业在魔都和京都律所当负责人的学生找我吃饭,正好让他们过来给我们这些学生教授做一次生动的实践课堂……”
“哎,王重,你家是哪的?”
“梨……梨县……”
王重被周斌这极其强大的逻辑自洽打败了。
“哦,对了,刚才咱们说到哪来着?这个敬赠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