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户部尚书
作者:一只猫鬼   谋国:海晏河清最新章节     
    能对澹台衍动手的人,屈指可数,能在短时间内铺排如此大阵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幕后黑手是何人,几乎显而易见。
    昭仁帝坐在垂拱殿内,嘴角紧抿,额头的青筋直跳,显然是在盛怒的边缘。
    “孟祀礼,去传三皇子来见朕。”
    孟祀礼心头一跳,低声应是,但在转身向外走时,刻意放慢了步子。
    果然,在他踏出垂拱殿门之前,昭仁帝叫住了他:“罢了,不必去了。”
    “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说,朕是不是太纵着这几个儿子了?”
    孟祀礼清楚,昭仁帝所说的“这几个儿子”,自然不包括澹台衍,在昭仁帝心中,他已经将澹台衍划分到了与常居燕京的几位皇子相对立的阵营。
    “陛下说笑了,众皇子乃天之骄子,他们做再多也都是为了替陛下分忧。”
    “替朕分忧?”昭仁帝冷哼一声,将奏章递给孟祀礼,余怒未消,“我看,是替他们自己排除异己才是。”
    孟祀礼快速扫了几眼,大概明晰了事情的经过,也清楚昭仁帝此刻的盛怒,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澹台衍途中遇刺。
    最关键的原因在于,澹台衍在奏章中将自己遇刺的原因与昭仁帝紧紧挂钩,刺向澹台衍的剑,便在同时砍向了昭仁帝。
    那不仅仅是党同伐异的谋杀行动,更是对皇权威严的挑衅。
    这让昭仁帝如何不动怒?
    孟祀礼垂下眸,仿佛没有听明白昭仁帝的言外之意,他笑着安抚道:“陛下又说笑了,奴才瞧着哪一位皇子都好得很,这不户部尚书齐瀚重病,三殿下还接连上书举荐继任者呢,这不是为君分忧是什么?“
    “说起这个朕就生气,”昭仁帝翻出澹台境上的那几封奏章,“你看看他举荐的人,户部度支司郎中楼谅,左散骑常侍谢敬之,御史中丞魏渊,哪一个不是平日里与他过从甚密的官员?”
    “打着为朕分忧的名义,推自己上马,这究竟是朕的朝廷还是他的朝廷?!”昭仁帝越说越气,干脆将奏章重重扔到了地上。
    猩红色的地毯上,散乱的奏章摊开,显出几分潦倒颓废的态势。
    孟祀礼弯下腰将奏章一一捡起,继续安抚道:“举贤不避亲,若因为与三殿下关系密便无法被提拔,那才是真真令朝臣寒心。”
    “若他真的举贤不避亲那便也罢了,可明明有更好的人选摆在这,他却一句也不提,分明是另有私心。”
    “陛下是指?”
    “吏部侍郎金铮鸣。”
    “若论能力,金大人自然是上上之选,不过仅仅半年,他便已经从户部观政升到了正四品户部侍郎的位子,这已经算是越级进封了,若再任户部尚书,恐怕会惹朝臣非议。”
    昭仁帝沉吟片刻,孟祀礼的思虑是有道理的,当初之所以能够顺利提拔金铮鸣,是因为他在“清丈田亩”一事上办得实在出彩,朝臣纵然心有不满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但现在却不同,若是冷不丁突然进封,估计表达抗议的奏章能淹了这座垂拱殿。
    “那便让他以户部侍郎的身份暂理户部政务,朕也顺便再看看他的能力,能干事和能管人,这可是两码事。”
    “陛下圣明。”
    孟祀礼笑着退回到了角落,深藏功与名。
    三言两语间,不仅给澹台境上了眼药,顺便将澹台衍的人推到了户部尚书的位子上,虽是暂理,但只要这期间不出大错,那么大家就要改口称金铮鸣为金尚书了。
    金铮鸣任户部尚书只能算是短利,对澹台境的中伤,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澹台境既获准入朝理政,那么举荐官员便是他的正当权利,昭仁帝今日之所以如此大动肝火,其实仍然是基于澹台衍遇刺一事。
    他清楚此事必然是澹台境所为,因为只有他有必要、且有能力布置如此大的杀招。
    而在澹台衍的引导下,昭仁帝已经将这次刺杀行动,当作了对他君王威严的挑衅和亵渎,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正当的举动,都会遭到恶意的解读。
    就拿澹台境没有举荐金铮鸣一事来说,若放在平时,一位皇子不愿举荐一位官员,这再正常不过。
    可能是不认可他的能力,也可能是看不惯的他的为人处事,更有甚者可能只是不喜欢他的长相,毕竟日日于朝堂之上朝夕与共,选个自己顺眼的总是好的。
    但今时今日,盛怒下的昭仁帝,便将澹台境这一再正常不过的举动,理解为了他对澹台衍的忌惮。
    因为金铮鸣在入荆州之前,是在金陵办的差事。
    金陵,是澹台衍的地盘。
    无论澹台境是不是真的因此没有举荐金铮鸣,反正落到昭仁帝眼中,他便是如此解读的。
    但同样因为澹台衍将自己与昭仁帝深度捆绑,以致于任何针对澹台衍的攻击,都会先行落到昭仁帝身上。
    所以,他才会对澹台境心生厌恶。
    澹台境在写当初那封奏章时,不见得已经料到了后续的种种,但孟祀礼在看到那封奏章的当下,便意识到这里有可乘之机。
    若论对昭仁帝脾气性情的了解,孟祀礼才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
    刺杀行动失败,户部尚书如此大的肥缺又被金铮鸣捡了去,澹台境这段时间处处不顺,脾气愈发阴晴不定。
    一时间,三皇子一党人人自危,生怕哪天触了这位爷的霉头,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许是为了安抚澹台境的脾气,有官员提了个“馊主意”——将两淮盐运使的官位从潘屹安手中抢过来。
    若拿户部与盐运相比,那真真是小巫见大巫。
    户部尚书替皇帝管钱袋子,经手的银钱终归是有限的,且处处都有眼睛盯着;但两淮盐运使不同,那就是端着盆子接金子的生意。
    十个户部尚书,也抵不过一个两淮盐运使。
    从这方面来看,这位官员的进言不无道理。
    但之所以说这是个“馊主意”,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这件事一样没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