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臻就静静地听她说，苏灵致继续说，“我被苏婉迫害退学后，又阴阳差错进了暗影会。暗影会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很冷森，训练也很残忍，的确是一个吃人的地方，我起初只是想要拿一笔钱，没想过要活下去。在绝命岛，我认识温寒，温寒和我同病相怜。他很小的时被哥哥遗弃在山里，被捡回暗影会，日子过得也很惨，我们算是同病相怜。我一心求死，温寒是一心求活，他还有未了的心愿，也有想见的人，所以我答应帮他杀到最后，送他出绝命岛。后来岛屿上就剩三人，那一次的历练有点特殊，本来是要杀到最后一个人，可我和温寒以死破局，我们三人都活下来，都进了暗影会，温寒去了无衣军团，我进了罗刹军团。罗刹军团负责暗影会对外所有行动，有一半是女孩子，几乎都是从小颠沛流离，艰难求生的人。好人家的给孩子，谁会去暗影会呢。行动队是最容易建立情感的，因为我们要一起出任务，一起出生入死，无数次生死相依，舍命相救，会产生非常可怕的吊桥反应，好像眼前人就是你此生最重要的人，就是你一生一世的家人，我们还有一样的经历，所以我们感情都很好。暗影会治愈了我的病，所以我对暗影会又不一样的感情。”
    那是一段顾臻不曾参与过的人生，刀光剑影的生活都被苏灵致一笔带过。
    “我已很久不做噩梦，并没想过江城的事，我也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江城。当时我伤人逃离时，陈春花就想要把我抓起来，卖到缅北的，这样她就可以对自己的顾客有交代，所以对外一直声称我去了缅北打工。他们从不期待我会活着，我在江城也没有牵挂的人。我就打算和小伙伴们在欧洲生活，我渐渐也喜欢上那样的生活，紧张又刺激，我也没有时间悲春伤秋。如果不是你血洗暗影会，我们的人生应该不会有交集。”
    顾臻心酸，因高烧的咽喉更痛了，艰难地问，“恨我吗？”
    是他复仇，改变了她想要的生活。
    “你有要复仇的理由，我也有要守护家园的理由。”苏灵致自嘲一笑，“所以，恨的吧。”
    顾臻就知道她心中有恨，罗刹军团回来后，三江为了想要覆灭暗影会和罗刹军团开过战，如苏灵致所言，她和罗刹军团的人都建立起不离不弃的感情，那是她的队友们，是一个集体，失去那么多的手足，又怎么会不恨呢？
    难怪恢复记忆后，她对他那么冷淡。
    “那就恨吧。”顾臻冷着脸，忍着心中陌生的情绪，“既是不能爱，那就恨吧。”
    “你所求，还挺奇怪，就真希望我恨你。”
    “过去发生的事，无法改变，我也绝不后悔。”顾臻态度一如既往的冷硬，他迎着苏灵致的眼睛，“我想要你爱我，既然做不到，那就恨我吧。”
    “那些都是次要的，我想要和说的是为什么我会失忆。”苏灵致深呼吸，心里也不好受，这些过往要和顾臻掰碎了说，其实不太容易，“我的记忆……被人篡改了。所以我忘记过去，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我没有陈春花一家从小虐待我的记忆，在我的记忆里，原生家庭虽不好，可我逃离了，我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命运，功成名就，我有了很多钱，也有很多爱。”
    粉丝的爱，也是爱！
    “所以，我渐渐有底气，变得活泼，也变得自信，十几年不属于我的记忆，强加在我的脑海里，所以我变了一个人。”苏灵致看着顾臻震惊的脸，苦涩一笑，“你也觉得骇人听闻吧，这世上竟会有这样离奇的事。人的性格，处事风格都和自身的经历有关，倘若一个人有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就会不一样的灵魂，性格，喜好，审美，三观都不一样。我是谁，是我的记忆所决定的。所以顾臻，你喜欢的小太阳，其实是不存在的，是一个捏造出来的人，真正的我……是你眼前的我，是你陌生的我。”
    “苏灵致，你编瞎话，能不能诚心一点，这种匪夷所思的事说来骗我，有意思吗？”顾臻脸色愠怒，“我可以接受因仇恨疏远我，痛恨我，没关系，交给时间，能解决一切，可我不希望你为了摆脱我，编造这么多谎言。你可以恨我，杀我，可你不能骗我。”
    “我没骗你。”苏灵致温和地看着他，“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既然记忆都被篡改，你很混乱吧，你怎么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这世上哪有什么手术能篡改别人的记忆？难不成他们在你脑袋里装了控制你的芯片吗？”
    苏灵致暗忖，控制着人体记忆的区域，的确装了芯片，能遥控，还能自爆，还能对我下命令，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算一个完整意义上的人。
    “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苏灵致很遗憾，她自己都知道是一件很离谱的事，顾臻必然不会信。
    就像告诉他外星人入侵地球一样的离奇。
    “我就是想和你聊一下自己的过去，告诉你……我和你喜欢的样子……真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