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又是先把佟冰卖了,现在又要杀他的马。
想想自己英明一世,却被一个小厮害得如此惨,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受了如此大的罪孽。
长蛆麦麸米糠粥,他不知喝了好些日子,超负荷的体力活,压得人几度崩溃。
还有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这些,始作俑者,都是楼上的人造成的。
那还偷偷摸摸搞什么,和他们明里来,做个了结。
遭小人暗算的滋味很不好受,佟冰平静如水,眼中杀气悄然隐现。
佟冰抽出左轮手枪,检查了一下子弹,隐到背光处。
“哐哐哐”!
猛捶了几下门。
楼上说话声嘻笑声戛然而止,窗户打开,伸出一个头,害怕中带有不耐烦,问。
“什么人?”
楼下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开门,我是蛮鳄帮的,有任务,前来取马!”
楼上的没有怀疑,说了句。
“你等着。”
两个男人提了马灯,脚步声哐哐哐下了楼。
下楼后,没有开门,隔着门喊。
“暗号!”
果然如佟冰所想,要蒙混过关没那么容易,蛮鳄帮帮规如此严,取马肯定得有暗号证明身份。
不过佟冰早想好了对策。
“先开门,任务紧急,我有帮主手谕,你们先过过目!”
门后响起拨销声,开了一条缝,伸出一个头。
“先给我看。”
佟冰成功把他们引下楼,开了门。
闪出现身,一脚踹开门。
前面提马灯的男人被撞退后几步,惊恐中顾不得疼,提高灯细看。
见眼前的人蓬头垢面,瘦骨嶙峋,脸色因营养不良而苍白,但充满杀气的眼睛在灯火下闪射吓人的光芒。
他灰头土脸,衣衫褴褛,身上一股浓烈的死人味。
不用去多想,就知道是矿场逃跑来的奴隶。
“你,你……你是矿工!”
不等佟冰回话,他反头对身后的老怪叫喊。
“快抓住他,他是矿场逃出来……”
“砰”!
子弹的冲击力带得男人后退几步,后面的老怪没有扶他,而是冲过去抽出了自己的刀。
“砰”!
又一声枪响,提灯男人中了两枪,背贴木墙慢慢向下滑坐,马灯摔在一边熄灭。
老怪怪叫着举刀冲出,佟冰丝毫不慌,抬手就是一枪。
“啾”!
哑火了,再扣一枪,同样哑火。
子弹扔在户外,日晒雨淋,受潮了。
一刀劈下,佟冰只得一个侧翻滚避开。
起身抬手开枪,却被一刀片子把枪拍飞,拍得佟冰几个手指头生疼。
死了好几回的佟冰,现在心理素质相当强大,生死攸关不显惧色和慌乱,一下子处于劣势,他也沉着应对。
迅速冲到房檐下,抓起一把叉干草的铁叉,与老怪打得有来有回。
那老怪常年与马打交道,身体强得像一匹壮马,力量大得惊人。
佟冰不敢与他硬刚,他饿得不行,身体虚得不用打都站不稳。
只得避过锋芒,在空隙里偷袭老怪。
积压的愤怒使他气势爆棚,身上那股强烈的杀气和戾气,逼得老怪心里发虚。
佟冰嘶哑声透着阴森。
“我能逃出矿场,老子就是魔鬼,老子要把你剁碎,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哈哈哈……”
他不是装出来吓唬老怪的,这一刻他所有的怨恨情绪全部集中爆发,像魔鬼一样要吞噬害他人的灵魂。
蓬乱的长发掩面,发丝隙里,凶狠的眼睛透出青绿的阴光,老怪看了胆战心惊,全身发寒。
他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双腿也不自主的跟着打颤。
佟冰举起铁叉一步步逼近,那模样,像个地狱爬上来的夜叉鬼使。
本处优势的老怪心里防线崩溃,丢下刀,跪地求饶。
“你到底是鬼是人?我与你无冤无仇,求你不要为难我,放过我!”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有钱,有吃的,有马,你全部拿走!”
“对了,楼上有两个女人,你喜欢,都归了你!”
佟冰一叉子刺进他肩头,血流如注,老怪惨叫倒地,佟冰又是一叉子扎进他大腿。
将掩面的长发拨开,蹲下身近距离面对老怪,语气平淡得让人心慌。
“敢说你与我无冤无仇,认清我这张脸,老子可是被你害惨了,怎么,记不起来吗?”
老怪向蛮鳄帮传递信息害的人无数,自然想不起佟冰,忍住剧痛问。
“你是谁,怎么说与我有仇。”
佟冰站起身。
“骑黑马的白面小生,有印象了吗?”
老怪觉得不可思议,在他想象中,这等细皮嫩肉的男子绝没干过活,怕是早死在矿洞里了。
万万没想到,此人竟熬到现在,还逃出了矿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哭喊着求饶。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爷您高抬贵手,饶过小的这一回。”
“小的有很多银子,在楼上的柜子……”
佟冰不听他废话,一叉子插入他喉咙里。
老怪喉咙里嚯嚯几声,血和泡沫嘴里冒个不停。
那叉子穿过他后颈,插进泥土里,直直的立着,这也算给蛮鳄帮一个威胁信号的标志。
佟冰捡起左轮手枪,径直来到一楼,叮叮当当翻砸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
找了一些吃的,狼吞虎咽吃起来。
精粮和马肉,是佟冰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一顿饭。
吃过饭后,他在草仓里找到他的马鞍,包里的衣服还在,就是他一路记录的笔记本,和手绘的地图不见了。
这些东西对他很重要,他想一定被老怪取去楼上了。
不过不急,先洗个澡再说。
跳进备给马饮水的大水桶里,佟冰洗去一身污垢和尸臭味。
穿上轻薄的内衣,没穿外套,上了二楼。
推开门进去,床上的两个女人瑟瑟发抖,一脸惊恐看着佟冰。
见佟冰洗得干干净净站在那看着她们,有一个女人胆怯的问。
“公子,我们要去先洗洗吗?”
佟冰轻描淡写说了一个字。
“滚!”
两个女人衣服也顾不得穿,胡乱抓起自己的衣服,就往楼下跑。
佟冰砸开柜子的锁,里面有不少银子,还有佟冰的笔记本和手绘图。
他一一收起,提着下楼,穿好外套,才去到马厩里。
马厩里有上百匹马,都安静的站着。
忽然马群里一声马嘶声,一匹黑马挣脱缰绳,冲开其它的马,冲到佟冰跟前。
黑狗用头蹭着他,豆大的泪珠从马眼里滚落,佟冰抚摸老伙计,眼眶里也一阵酸涩。
佟冰给黑狗配上马鞍,打开马厩的大门,先把黑狗牵去外面,再返回马厩解开所有的马。
他要让蛮鳄帮失去马匹,损失惨重。
他将上百匹马缰绳互相串连,免得它们跑散,再集中赶到草地上。
返回大木楼,在屋角落找到几桶马灯的青油,全倒洒在木墙和家具上,点上一把火扔出。
房屋燃起熊熊大火,照亮整个黑夜,佟冰背对烈火,头也不回大步向前,像一个西部牛仔,转动手中的左轮手枪。
这个画面,好酷。
不过,耍酷过后,还是逃命要紧。
跨上马背,吹了一声口哨,黑狗马前蹄跃起,一声破空长嘶,奔驰在草地上。
后面百马齐奔,踏得青草混着泥决飞溅,声如雷响,场面宏伟壮观。
一匹彪悍的烈马,在马群中自然很快树立地位。
显然,黑狗早成了百马中的马王,它带头一跑,后面的马紧跟其后。
明月当空,百马奔腾,打破寂静的夜晚。
一路烟尘滚滚,轰隆声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