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傍晚,他站在往生客栈的门前,看着被赵云儿整的有些面目全非的往生客栈,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着店内赵云儿忙碌的身影,他心中感慨万千,这里好久没有家的味道了,他此时此刻多么希望在店内是她的身影,可是,这里早已是世是人非。
“你回来了,”赵云儿看到他站在门口,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没有因为他的回来而有过多的惊喜。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
“哥,你回来了,”初夏听到他的声音,从屋内走下楼,多年不见,他的身影沧桑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看到初夏,他的语气稍稍温和了一些。
“好久不见,在临走时想见见你,”初夏回答道。
“你也要走了么,”他紧紧攥紧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初夏对于他来说是另一种的存在,自从她离去,初夏照顾了他多年,那些年的点点滴滴让他无法忘记。
“是的,哥,”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走上了楼,赵云儿看着这一切,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铁石心肠,赵云儿将手中的青花瓷碗愤怒的摔在了地上,青花瓷碗的碎片四处飞溅。
他听到碗碎的声音,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没有多余的动作走上了楼。
“姐,”
赵云儿还想说下去,却被初夏打断了:“妹妹,你错怪他了。”
赵云儿生气的哼了一声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他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从身后的挎包取出了三天前在玉石店的那块牌位和另外的一个牌位,这两个牌位不是别人的,正是崔文车和曹云溪的。
他将两个牌位并排放在了靠近窗户的桌子上,他看着两个牌位,嘴唇抖动了几下:“哥,我把你们带回来了,你放心,嫂子的遗体只要有我在,不会有任何的闪失。”
赵云儿和初夏站在门外,看着他饱经沧桑的身影,心中一阵触动,泪水忍不住润湿了赵云儿的眼角。
在崔文车牌位的左边的另外一张桌子上供奉的是另外一个人的牌位,这牌位的主人正是他刻在内心深处的一个人秦岚的。
他将玉碑轻轻拿起搂在了怀中,:“岚,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面对此情此景,赵云儿早已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初夏走到他的旁边:“少臣哥哥,岚姐姐一定不希望你过的如此,”
赵云儿看到此幕,很识趣的走下了楼,她可不想打扰这位姐姐最后的温柔。
他将玉碑放在原处,转过身看着初夏:“你最终还是来了。”
“来看你一眼,到了那边我对岚姐姐好有个交代,你的脸该修修了。”初夏柔情的望着他沧桑的脸。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紧紧的将初夏拥入了怀中。
初夏感受着他的气息入侵自己的每一根神经,她觉得恍如梦中一般:“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他松开初夏,望着他有些憔悴的脸,心中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那次,她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也不至于落下如此境地:“夏,对不起,”
“哥,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初夏用玉指堵住了他的嘴。
“哥,来,让我再为你梳一次头吧,”初夏拉着他的手走到了梳妆台前,
这个梳妆台以前是秦岚用的,只不过今天坐在这里的却是自己,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他有些愕然了,他都快认不出这镜中的人竟是自己了。
初夏拿起一把木梳,为他解开头上的发簪,她的玉指掠过他的头发,木梳轻轻滑过他略有发白的发丝,虽说好久没有梳过了,但却是依旧的滑顺,甚至还有这女孩才有的香味,这香味初夏知道,这是秦岚的味道。
木梳一遍遍滑过他的发间,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永久的停留在这一刻,可是,转眼间,这一刻很快就会成为过去。
他感受着初夏的温柔,心中一阵阵的刺痛,他知道初夏为自己做的一切,他不是铁石心肠,他明白初夏的心意,此生只能选择辜负了,在他的心中,此生唯有秦岚是他的唯一,他想自己有一天面对秦岚时问心无愧。
半个小时候,他宛如换了模样,只是微微发白的头发显示着他的沧桑,春风何处,来日方长,千年时光如梦划过。
“谢谢你,夏,”他柔和的双眼望着初夏。
“哥,”初夏轻唤一声将他搂在了怀中。
房中烛影随风摇曳,屋外夜色贱深,初夏欣慰的依偎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温柔,他的指尖划过她的秀发,虽然有些短暂,但是这已经足矣。
深夜,秦淮河畔的凉亭内,初夏拿出那张古琴放在了石桌上,他坐在琴的面前,轻抚琴弦,一曲《霓裳羽衣曲》划破寂静的夜空。
初夏一身素衣长裙随着他的琴声翩翩起舞,玄舞势随风散复收,琴声似磬韵还幽。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她衣袂飘飘,她的舞姿轻盈优美婀娜多姿、美奂美仑。
赵云儿耳畔被琴声萦绕,忍不住走下楼去,她没有靠近打扰这珠联璧合的二人,而是站在客栈门口望着他们,欣赏着这天籁之音和绝美的舞姿。
倾国倾城的容颜、天籁般的琴声,这里哪里还是冥界的空间,宛如九霄之上的云端之城,他们亦不是这冥界的鬼差,宛如神仙眷侣。
赵云儿看得如痴如醉,忘记了所有,
《霓裳羽衣曲》从开始到结局,这是人间最美的圣境,可惜的是今夜只属于他们二人,再无他人,赵云儿也只是一个过客。
他弹琴如一,她倾国倾城。
此情此景,赵云儿不知道该替他们难过还是欣慰,换作自己,自己会怎样做。
赵云儿默默走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赵可儿的画像,自言自语的说道:“想必您也是他心中放不下的人吧,为什么这世界上偏偏有这么多的无奈,说起来,五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呢,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世界我们该如何去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