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最开始那通电话，是打给贺宸的。
    贺宸正在房间内换衣服，他开了免提。到底是年轻体壮，并非刻意锻炼，但四肢柔韧有力，腹肌紧实适度。什么衣服往身上一套，都像量体裁衣一般，无不合体。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双排扣西装。意式的剪裁和高品质的奢华面料，更使他的身姿帅气挺拔。还多了点绅士腔调。
    他别上袖扣的时候，听得宋宴说，“他们竟然找了个亡命之徒跟他比试。坦白说，我现在算是认清赵启明了，表面温文儒雅，骨子里绝对是个角色。他宁可玉石俱焚……”
    贺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反问道，“那你应该打给他，你打给我做什么？”
    宋宴在电话那头有些无奈：“你俩不是挺好的吗？上次还在电话里当着我的面腻歪，他喜欢你，他又不喜欢我，凭什么让我来打……”
    贺宸轻轻一笑，打趣道：“你好像很关心他？怎么……被他揍了一顿你还上瘾了不成？”
    说罢，贺宸拿起大衣。边讲电话边向楼下走去，车适时停在门口，司机打开车门，贺宸坐了进去。
    “也许是因为医院那次吧……”宋宴的声音带着一丝自省的意味，“我仔仔细细回想了这两年来的接触，他有得罪过我吗，有讲过我坏话吗？我他妈的连话都没跟他说过啊……”
    宋宴难以置信地说道，“原来我最讨厌他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每次都跟我打招呼……因为我明明讨厌他，他还跟我点头问好。这点得罪了我。”
    “宸哥，你敢相信吗？”宋宴的声音充满了困惑，“不光是我，也许所有讨厌他的人，都没有什么理由吧。像传染病一样，最先是从他家里传出来的，他父亲不是会打他吗，听说现在赶出了，没有继承权了。”
    贺宸沉默地凝视着车窗外。没有回应。
    宋宴：“就他现在的情况，除非他不是正常人，如果是正常人，那“死亡飞车”是什么？一个不小心，好了，一了百了。”
    “那天在包厢外，我让他别玩，他跟我说了句，如果我死了，对不住你了。”
    贺宸心想，宋宴该不会是他派来的卧底吧？知道我撒手不管，故意来戳我心窝？
    宋宴：“宸哥，你说句话啊！你跟赵启明说，这件事，我退出。我也会跟王浩说的，但别人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了。”
    贺宸淡淡地回应：“我已经不再插手他的事情了，你要说就自己说，不说别拖我下水。”
    “你们吵架了？”宋宴疑惑道，“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行了，别扯那些没用的了，”贺宸不耐烦地打断他，“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让我静一静。”
    说完不等人回话，贺宸便挂断了电话。
    宋宴对着手机喂了几声，最终无奈地放弃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拨通了赵启明的电话。
    听到来意后，赵启明在电话里轻轻笑了，“你们一直强调有多危险，看来只要我过了这关，你们所有人就无话可说了。想要得到你们的认可，不付出点代价是不行的。”
    宋宴皱眉道：“你就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吗？以前不是说你什么都无动于衷吗，你对我们简直视若无睹，现在在逞什么英雄？”
    赵启明站在画室内，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清瘦的背影上……他注视着版架上的画作，带着一点审视，另一只拿着手机，言谈举止间都尽是一股稳重与从容。
    对宋宴淡然道，“我就剩这点心气了，生死不论。谢谢你，小宋宴。”
    “你……你……你为什么要加个‘小’字！”宋宴被他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启明轻笑：“你不是比我小吗？今天这么一看，你还挺可爱的。”
    “那你为什么要叫他宸哥？我俩一样大。”
    不出所料，赵启明果然沉默了。
    “你们是吵架了吗？宸哥说不管你的事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宋宴追问。
    “嗯。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
    “哈哈哈！赵启明我就说嘛，我跟宸哥说你暗恋他，他还不信！你做了什么，你该不会是猥亵他了吧！哈哈哈！！！”宋宴突然脑洞大开，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
    赵启明被这句噎得面目全非，不曾想竟意外贴切。他面红耳赤，久久说不出话来。
    “真的啊？”宋宴感觉出这微妙的气氛，自己误打误撞破开迷题了？
    宋宴更进一步：“你摸他了？”
    “宋宴，适可而止。”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宋宴还处在极大的震惊之中，他不敢相信赵启明竟然敢对宸哥下手。他喃喃自语道：“真下流！”
    贺氏集团总部会议室里，气氛紧张而严肃。
    公司高层们围坐在会议桌两侧，贺正礼坐在董事长席位上。
    贺宸虽然年纪轻，履历却不浅。任公司副总裁兼董事。
    视频会议的内容聚焦于中东地区的新能源电池存储生产计划的招标。贺氏集团作为业界的佼佼者，已经在海外设立了多家电池厂投产，而这次的中东地区项目更是重中之重。
    竞标方案原定于今天敲定，贺宸翻着手上厚厚的企划案，眉头紧锁。
    视频里的人汇报完，全场鸦雀无声。
    贺正礼朝贺宸看了一眼，“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于是，竞标方案在会议中遭到了贺宸的严厉批评。
    “这份企划，完全是按照几年前中标的企划去套，除了关键的数据改一下，我看不到任何的价值。企划里说一旦建成，将给当地提供3万个就业岗位，绿色投资，产量超越m国？”
    “这些资料不是人尽皆知的吗？哪家公司不是这么说？凭什么选择我们？”
    贺宸打心里感到气愤，“我们为什么要出海寻求合作机遇？因为只有积极融入全球经济体系中，才能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当地政府承诺向中标的企业提供税收优惠和基础设施支持，金额超过总投资的十分之二。十家公司竞标，凭什么是贺氏，凭运气？”
    “我需要的是一份真正有价值的企划，而不是这种敷衍了事。”
    谁都没有出声。
    视频那边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三天。如果没有拿出像样的方案，你们知道是什么结果。”贺正礼站起来，“贺氏不养闲人。”
    “当年我们参与的第一个海外项目基建，之所以能脱颖而出，是因为我们的技术人员，并不单单依靠科技，而是用他们的双腿，一步步去丈量那片土地。把别人想到的，没想到的，全部提出了解决方案。我需要你们拿出的，就是这份态度。散会。”
    会议结束后，贺宸跟随父亲离开了会议室。
    手机震动了一下，宋宴嬉皮笑脸发来一条信息：宸哥，我听说了哦！他摸你哪了？！
    不料宋宴正撞枪口上：我看你挺闲的，明天来我家做礼宾，你就负责给客人倒倒酒什么的。
    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