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情绪炸弹
作者:赵十八还行   短别重逢的你我最新章节     
    ((▼へ▼メ)(▼皿▼#)
    ‘嗙!嗙!’
    接连几声踹门、砸东西的声响落,窦逍似乎能透过门板,看到司恋被他气哭的样子。
    可他没力气去哄。
    他正竭尽全力地、跟另一个自己撕扯。
    两年多了,这样极致躁郁的情绪炸弹一直未再被突兀引燃。
    算是有进步吧?
    犹记得上一次大爆炸,窦逍明知那个狂躁的自己要爆出体魄,可本心太弱,焦躁登顶时,他就连心里的声音都盖不住,遑论阻止行为。
    彼时,当他的理智被邪魔打败、侵入司恋身体那一霎。
    窦逍一边懊悔一边痛快,甚至感激那样的自己够胆,帮他下决心奋力一搏。
    而此刻,在察觉到不对时,真正学会了、用正确的方式爱人的窦逍,竟出息到-能够立即调动一切能量,驱使左右摇摆的躯壳赶紧躲起来、远离他最亲近的人。
    房子再大,从床脚到衣帽间奔逃的距离也只有几米。
    衣帽间的门隐藏的再好,也只需稍加力道就能关合。
    没跑几步也没做什么,可窦逍还是一直在喘,甚至一度呼吸不畅。
    不是累的,是因为压抑。
    没有人捆着他,他却在无形的挣扯下逐渐筋疲力尽。
    恐怕,除了犯过毒瘾的人,没人能想象,一个平日里能说会道、阳光健谈的人,会突然如同鬼上身般难以自持。
    不确定真正让他失控的导火索到底是什么。
    窦逍只得怪罪于司恋刨根问底的态度,不停提醒自己根本没那么爱她,失去她也没什么大不了。
    离了司恋,他照样能活得逍遥。
    ‘duang!’
    门板又一震,窦逍神经紧绷到几欲发狂,极想将门外的人压在身下,狠狠蹂躏,问她哪来的这么大胆子,竟敢三番两次挑衅他。
    只需一抬手,就能冲出这扇压抑的房门。
    可他万万不能。
    或许,这就是重度和中度的病情差异。
    现如今,努力自愈的窦逍,显然爱的比两年前理智、克制。
    但他并无绝对把握,越是听司恋在门外折腾的紧,越是担心、害怕,甚至恐惧另一个窦逍,再次因爱发疯。
    几乎是爬着,将自己藏的更深,去努力抵御症状躯体化来袭。
    蜷缩在衣柜角落,窦逍将抬手就能抓到的衣服全部薅下来埋住自己。
    头脸被盖住,他要昂起脖子,才能努力寻到一丝空气。
    又一波高负荷运动才能引起的猛烈喘息过后,窦逍只觉咽腔一股咸腥。
    想咳,又怕唤醒蠢蠢欲动的脑电波,只得紧紧捂住嘴。
    呼吸声同时被扼住,司恋的叫骂,也就被扩得更大声。
    当听到司恋吼出那句‘正式通知你’时,窦逍脑细胞光速狂奔,一呼一吸间,就将司恋的后话预想出一大截。
    仿佛听到了司恋宣布又要分手,又说不爱,亦或是彻底一刀两断这样的诀别词。
    窦逍浑身都针扎似的疼,心脏犹如被车轮碾压,身体已经挣出堆积如山的衣服,如同努力逃离喧嚣的铁轨。
    还好,这丫头反其道而行之,在两人尚未正式定义当下关系之际,兀自宣布他们又成了情侣,要保证对对方忠诚。
    呼~
    还好。
    真的还好。
    毋庸置疑,但凡司恋说一个不字、分字,两个窦逍都会合二为一,彻底丧失理智。
    ‘咚!’
    又一声闷响,窦逍知道,司恋走了。
    被他气跑了。
    生气不怕,只要她别再伤心。
    只要他别再伤人伤己。
    ‘算你小子走运,冷战就冷战,想睡还可以睡,她不送上门,你就去找她,大不了只做,谁也不说话……’
    脑子里的声音悠哉总结,算是放过了窦逍。
    又缓了好一阵。
    极致的安静让他这具空壳获得了灵魂救赎,稳稳封住了邪魔,放出正常的心智。
    就像是被关在看守所的牢笼,不光能锁住他的人,还能困住他癫狂的心。
    抹了把脸,指尖黏腻,窦逍艰难爬起一照镜子才知,刚刚的咸腥是鼻血倒流。
    嗬,这是、憋的?
    嗬,可别再憋出别的病。
    嗬,为什么不是别的病?
    若是骨头碎了、细胞坏了,他可以拿着病理报告求医问药,被司恋关心也没必要难以启齿。
    偏偏是抑郁症。
    一个发病时莫名其妙到、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疯病,有话不敢说,简直怂到无可救药。
    -
    ‘唰唰……’
    “呜嗯、嗷呜呜哼……”
    抱抱低低的哼唧声透过门缝传来,同时伴有门板被抓挠的声响,显得小家伙无助又小心。
    “抱抱等等,爸爸在换衣服~”
    精神缓过来了,窦逍尽量语气平和地对着门知会了一声,开始默默翻找四角裤和家居服,有气无力地逐一套上。
    穿衣服而已,可他还是感觉很累。
    明明没干什么,却觉比昨夜没完没了交粮要累许多。
    主要是精神疲惫。
    若是此刻能获得一个拥抱就好了。
    用湿巾将脸上血渍擦净,窦逍穿戴整齐后挂上温和浅笑、才拉开衣帽间房门。
    垂眸便见抱抱正在门口仰着小脸,翘首以盼。
    见他出来,小家伙眼睛更亮几分,立即提起前腿站起身,后面两条小短腿还忙不迭原地交替踢踏,那求关注求亲近的小模样,真的与司恋从前看见他时、就自然由心而外散发出的喜悦极为神似。
    “来、抱抱,爸爸抱抱~”
    “汪!”
    抱抱早就听见司恋不乐意了,但一开始主卧门关着、又没掏狗洞,他在门口急的团团转也进不了屋。
    后来见妈妈气呼呼跑出房间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它就一直溜溜跟在司恋身后,却不敢发出声音,还有点不敢跟进主卧。
    再后来见妈妈发泄完突然就走了,抱抱才开始真的着急。
    但小家伙毕竟分得清主人是谁。
    爸爸在家,它就哪都不去。
    被拢在最能让它觉得心安的怀抱中,抱抱仰头舔着窦逍的下巴,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如表面看上去这般、一脸轻松淡然。
    窦逍感受到儿子的抚慰,笑着告诉抱抱自己没事,又说妈妈就是嫌弃家里没有好吃的,生气跑出去买吃的而已,很快就会回来。
    当真像个被怨念深重的妻子丢弃的孩子爹一样,明明自己心底还存着一片酸涩,却还要佯装慈父安慰儿子。
    一阵哄骗告一段落,抱抱窝在大床上睡着了,窦逍开始打扫战场。
    除了拾起衣服简单收拾,重中之重就是检查自己的手机、看看还能不能使。
    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手机屏幕被司恋摔的稀碎。
    想来,这丫头这次砸他手机是以报仇的心态,毫不手软。
    换上备用机丢在一边,窦逍重新洗了澡,吃药时才想起,今晨因为匆忙还落了一顿。
    但发病绝不是因为忘吃药了,他从前也忘过,且近来回国后因事务繁忙经常忘。
    那不是因为药量不够所致,就还是像国内外的医生诊断的那样——
    司恋不是他的病因,但绝对是他的病引。
    这大半夜的,那死丫头跑出去以后也不知怎么回家,冷不冷、怕不怕。
    琢磨了会儿,窦逍给物业经理打去电话,客气说自己把女朋友气跑了,刚跑没一会儿——
    “这么晚了,我很担心她,麻烦您、能不能帮忙调一下小区门口监控,看她有没有打车、能不能查查车牌号什么的?”
    心想若是这条线索也没,他就只好派宝军去司恋的小房子楼下转转,以确认她安全。
    因为养狗,窦逍加入了翡翠苑小区业主狗友群、户外飞盘群等等,那他有钱有颜性格又好,参加活动还经常赞助一些物料,身边又一直没女朋友,自是很是受欢迎。
    物业经理是个90后小美女,一直很喜欢这位养比熊的业主,向来以‘抱抱爸爸’称呼窦逍。
    忽闻他有女朋友,物业经理生出些小遗憾,又听他把人气跑了,却又不是很焦急的口气,很想上门去八卦一番。
    不过为优质业主解决问题要紧,经理答应后,很快为窦逍带来了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经理按着窦逍形容的-司恋的体貌特征通过远程查监控后告诉窦逍:“抱抱爸爸,您要找的女士并没离开小区,按着您说的时间,我看到她刚跑到小区南门,似乎还在研究门禁怎么开的时候,就和刚进小区的、一位拖着行李箱的女士聊起了天。
    那位女士穿戴比较厚,看不出模样,但既然能进咱们小区,应该是本小区业主,而且……从外表看、肯定是女士,您大可以放心。
    然后两人没说几句,您、您女朋友就和那位女士返回了小区,但要继续跟随监控一路查她们去了哪栋楼,可能还需要多一些时间,您看,还需要吗?”
    情绪稳定时的窦逍心细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那位女士是祝双,住在b6。
    但并未确定,还是有些不放心,窦逍又拜托经理查了查祝双家单元门口的监控,果不其然、逮着了俩人的身影。
    而且他知道,单元门口还有个低一些、能直照人脸的摄像头。
    窦逍拜托经理给他发来后一看画面,刚还焦虑、低落、几乎是趴伏在谷底苟延残喘,见了司恋,哪怕只是视频画面,他都不禁欣然勾起唇角。
    短短的进门画面,顶多也就40几秒,窦逍看了一遍又一遍,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就是生动。
    同样的画面,某人觉得里面的司恋生动,实际上的司恋是在生气。
    司恋跑到小区口时气的都没看时间,只觉小区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安静的一匹。
    待到在大门口找不到门禁按钮,等了一会儿又不见人时,她真气的恨不得翻墙。
    保安室亮着灯,但里面没人,不知保安干嘛去了,司恋刚要试图换个门走,就见祝又又拖着行李箱从外面进来。
    祝又又帽子围巾捂的很严,低着头没注意身旁有人。
    是司恋先认出的她,准确的说是认出了祝又又那大红色的行李箱。
    之前她们去欧洲时又又就拿的这个,上面贴满了小马宝莉的贴纸。
    “又又姐?是你吗?”
    夜深人静,祝又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后跳了半步才抬起头。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平安夜加圣诞节,祝又又和仁馨一起过生日,其实没搁多久,但仍然很开心。
    祝又又很惊喜:“呀!司恋!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她又想起:“你已经搬洼里来了?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偷摸的啊?!怎么不叫我们去给你暖房啊?”
    呼的一阵西北风袭来,司恋穿的少,瞬间被吹透,她捂住侧脸和耳朵,委屈地说:“诶呀没算正式搬过来,我就临时回来住几天,也没开火什么的……嘿呷不说那些没用的了,我是刚从窦逍那出来,刚跟他干了一场巨大的架!”
    祝又又一听有故事,确认了司恋回不回家都无所谓、反正一个人,稍加煽呼,就把司恋领回了家。
    主要是司恋这把着实气够呛。
    人在生气时和伤心完全不一样,伤心通常想要独处、自我消化,此刻愤怒值爆表的司恋,没打成窦逍,只想找个人帮她一起骂他。
    祝又又在翡翠苑买房比窦逍早,她买的位置好,是楼王,在小区正中央,要走好一段儿才能到。
    一路喝着冷风骂骂咧咧,司恋东一句西一句地采取倒叙插曲并用的方式,先将窦逍有话不说、还躲着她的恶行吐槽一遍,又返回去讲他骗她自己不行、以博取同情。
    为加重窦逍的可恶程度,明明是司恋自己、通过一个报告题头断章取义,却向姐们儿夸大其词,诬陷窦逍自己亲口说的,这才导致她得了急性恋爱脑癌,就想去温暖那个大渣男。
    说人坏话太重果然不好,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吵嚷,司恋到了单元门口时又岔气儿了。
    一手掐腰一手比划,可还在忍痛夸张声讨——
    “还有呢!他根本就不爱吃酸菜,非在那演戏表现出贼爱吃我嫂子做的酸菜,要不昨晚我大哥不可能非给他一碗酸菜汤、还非让我送他回来。
    送就送了,毕竟开酒不喝车、啊不是,呸,总之就是他把我拽进屋以后,还非法拘禁我,然后就、就……”
    “然后就没羞没臊地又在一起了?他得寸进尺,你情不自禁,然后一发而不可收拾?”
    ‘咔哒~’
    单元门开,祝又又一路听着故事,心情超好,几乎洗净了出差奔波的疲惫。
    她用胳膊肘挡着门等司恋进去,乐呵呵地给这重逢戏码安了个欢喜大结局。
    司恋说的太欢,全然忘了自己之前并没有告诉祝又又俩人在一起过。
    后知后觉,才注意到祝又又口中那个“又”字。
    这会儿一听这些个成语,她刚想起来害臊,连忙捂住眼睛,嘴却还忍不住咧着,好一副掩耳盗铃的娇羞模样。
    司恋边进单元门边吭叽:“嗯呀!现在说的就是这个事儿嘛,我以为我俩昨晚已经又在一起了,可他还有事瞒着我,你说,他是不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祝又又调笑着捧哏:“就是就是,逍哥是怎么当人男朋友的?!只在床上尽义务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