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川听到问话,眼神闪烁了一下。
恰逢身后一阵沸沸扬扬的声音传来,原是霍峣探访结束,从病房离开时,身旁跟着的几十号记者一窝蜂地再次涌了出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将走廊的位置占得满满当当。
陈桑不知被什么人撞了一下,加上崴着一只脚,身体一下子失去重心。
下意识想找身旁什么东西抓一下,谁知抓到的竟然是一只温热的手。
陈桑一抬眼,就撞进了霍峣那双写满关切的桃花眼里。
“没事吧?”
陈桑摇了摇头:“……没事。”
身后的下属联合医护人员已经开始清理记者。
霍峣将陈桑护在怀里,注意到她两腿站立的姿势有些怪异,眉心微蹙:“脚怎么了?”
“崴了一下。”
霍峣还以为是刚刚弄的,弯下腰一把打横抱起陈桑,直接往陆怀川的办公室走。
“怀川,帮忙看看。”
这次残次品流入市场的事闹得不小,霍峣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
刚刚有记者胆大包天地拍下了霍峣抱人的照片,熊肆年追上去让人删除,对方直接开了个天价。
熊肆年不便做主,主要是不知道霍峣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抱陈桑,究竟想不想让两人恋爱的事流出去?
他猜不透霍峣的意思,只好在陈桑看病时,又敲门将霍峣喊了出去。
办公室里。
陆怀川看着陈桑褪下鞋袜的脚踝,自然而然的,也看到了上面未干的药膏。
分明不是刚刚才崴的脚。
陈桑面色微红,正想着该怎么解释。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就没什么情绪地移开了视线。
“你之前用的那支药膏成效不错,继续用上两天,脚伤差不多会好转。”
陈桑点了点头,扶着办公桌重新站起来。
她有心还想再问一遍刚才没听到回应的问题,刚开口喊了个“陆医生”,就被陆怀川突然打断。
“陈小姐,我对你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也不会在阿峣面前多嘴。另外,也请你尊重我的个人隐私。”
这话,可以说是再直白不过的回绝了。
陈桑心领神会,有些遗憾地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这话刚说完,霍峣便开门进了办公室,看样子已经处理完了外面记者的事。
一进来,霍峣当即问:“严重吗?”
问的,自然是陈桑的脚伤。
“不严重,休养两天就会痊愈。”陆怀川看了眼霍峣,语带关切,“这次的事很麻烦?”
霍峣眉头微皱道:“那个工人因为工伤被截肢,一条胳膊直接没了。家属不肯罢休,要钱还是其次,主要是对方想起诉。”
起诉,就意味着这件事会被闹大。
打个官司少说一年半载,在这期间,霍氏的名号将会被一直提及,像是在无数次昭告公众:霍氏生产的残次品,会害人致残。
这对公司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竞争公司上蹿下跳,明摆着是想趁着这次机会,设法将霍氏彻底拉下水。
陆怀川顿了顿:“这几天我查房的时候,顺道帮你留意一下那家人的情况。”
霍峣:“别影响你工作。”
陆怀川:“不至于。”
两人聊了没两句,有住院部的家属来找陆怀川问病情,霍峣便带着陈桑走了。
不,准确点来说,是抱。
霍峣年轻力壮,单手拎一个陈桑毫不费力,此时双手打横将陈桑公主抱,更是绰绰有余。
熊肆年早已将车子提前准备好,停在医院门口。
霍峣抱着陈桑一露面,熊肆年立刻恭敬地打开车门。
上车后,陈桑听到霍峣问她:“今晚去我那,还是你家?”
陈桑想到刚才记者的那番架势,担心她的小出租房容易被堵,便说去霍峣那边。
“去别墅吧。”
别墅安保齐全,一般闲杂人等根本混不进去。
“我听说,你处理了负责跟工厂接洽的、那一整个项目组的人?”
霍峣侧目:“又是小优跟你说的?她消息倒是真灵通。”
“不是她。我刚刚先去了公司找你,就顺道听说了这件事。”陈桑沉着声,“其实,我不介意你对我一视同仁。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在工作上犯了错,你罚我是应该的。”
霍峣面色沉静道:“你跟那个项目的唯一关系,就是那天作为总裁办的代表,跟项目经理一块去验厂。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们既然做好了表面功夫,那天不管换谁去,都无济于事,与你又有何干?”
说到后面一句,他眸光微冷,言辞间带着几分讥讽。
陈桑安静几秒,如实说:“可我毕竟跟这个项目沾边,也相当于是这个项目的一员。”
霍峣不以为意:“这如何能相提并论?你是总裁办的人,而那整个项目组的人,终日里跟那个厂打交道。上头的经理跟厂长联合起来,恶意收受回扣,你敢说底下的人真的毫不知情?”
“我罚他们,理所应当。说白了,我不把他们整个组清算了炒鱿鱼都是轻的。”
陈桑担忧道:“可公司里的其他员工,未必会这么想。像今天这样,你单独避开我处罚其他人,难免会叫人不服。在这个世上,向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霍峣指间缠绕着陈桑的长发,悠悠地打着转儿。
闻声,他垂眸,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桑一眼:“你有没有想过,事实就是……我没法对你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