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你在说谁?是我吗?”
赵允川此时仿佛化身成了一台火力全开的机关枪,言辞如子弹般突突突地射出。
“哼,年轻的时候,你可真是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儿呢。非要嫁给人家有妇之夫,硬生生地逼得人家青梅竹马贬妻为妾,而后呢,还不知足,竟嫌弃人家宠妾灭妻,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我倒要问问你,你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是不是缺根弦儿啊?父母苦口婆心地劝你不要嫁,可你呢?一意孤行,卷了家财就硬要嫁过去。”
“你可真是有胆量啊!和家里大吵一架后,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卷走一切财产,你这行径,连那吸血虫都自愧不如。”
赵允川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那如桃花般的眼眸此刻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嘲讽的弧度,手中的扇子轻轻摇动,仿佛在为他即将出口的话语打着节奏。
“如今,仗着没人知道你往年那些丑事,就开始耀武扬威起来了。也不知道,若是你父母泉下有知,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他们会是何等心情?怕恨不能吃你的肉吧!”
赵允川的话语如连珠炮一般,字字句句都带着谴责与批判,那语气中全是赤裸裸的鄙夷。
从让大臣入东宫那时起,墨兰就知道赵允川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事实证明,他的脑回路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到的。
谁敢相信啊,堂堂太子竟然当众揭穿老太太的闺阁丑事,这与街上那些吵架撒泼的妇女有何区别?
齐衡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道真是有辱斯文。
而冷不丁吃到这个大瓜的众人直接懵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人才”。
盛长柏和盛明兰更是一脸不可置信,他们尊敬的祖母居然是这样的人?还卷了家财?
不是,她怎么好意思的呢?继承勇毅侯府的人没来追杀她吗?一个外嫁女卷走一切财产,就继承了个雪洞?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仿佛原本稳固的信仰之塔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老太太此时在众人那鄙夷嗤笑的眼神中,只觉如坐针毡。
她万万没有想到,竟还有人记得这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更不曾预料到自己会被当众这般“处刑”。
她精心经营许久的名声,在这一刻全然崩塌。
她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毫无生气的石雕。
而明兰,没了人托底,又面对赵允川这般强势且令人厌恶之人,直接就被押到了官府里。
虽然墨兰安然无恙,可这岂能成为给行凶者开脱的理由?
盛长柏在听见老太太的所作所为后,满心失望,直接独自一人回了盛府。
他哪里还会去管这个如今已声名狼藉的祖母。
盛纮在府里听见长柏带回来的话,心中不知道有多高兴,这下可好了,以后老太太也别想再拿孝道压他。
她自己作为父母亲女都如此不孝顺,还能指望他这个庶子对她这个所谓的母亲有多孝顺吗?
盛纮只觉得心中多年的憋屈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释放。
不过,看来太子是对墨兰动了心。
太子妃之位啊,即便他身为清流看重名声,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渴望权势,否则华兰也不会嫁去伯爵府。
如今的盛府,大半财产一半给了林噙霜,一半拿去赔偿以及堵住那些放利子钱之人的嘴,盛府的经济状况实在令人担忧。
若能与墨兰搞好关系,那往后的官途和钱财,又哪里还需要忧心呢?
自己毕竟是墨兰的父亲,霜儿是自己的妾室。哪怕给了放妾书,那重新迎娶,让霜儿当大娘子不就好了?
反正王若弗已归乡,老太太也蔫巴了,霜儿的气也该消了。
墨兰若嫁去东宫,那霜儿也只能倚靠自己了。
有了霜儿,他还怕墨兰不拉拔自己吗?
至于盛明兰,盛纮可没打算去官府捞人。
惹了太子,自己费那力气干嘛?在他心里,盛明兰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罢了。
如今重要的是讨墨兰和霜儿开心。
盛纮想得很是美好,可事实往往是残酷的。
他来到林府,可任凭他说再多好话,塞再多银子,门房就是不放他进去,急得他差点破口大骂。
他又去了庄子和店铺去堵林噙霜,可无一例外全都扑了个空。
倒是在庄子上遇见了墨兰。
墨兰正在研究红薯种子,看见盛纮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意外。
盛家的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有了好处怎么可能不粘上来?好在门房那边自己早已打了招呼,盛纮是见不到自己母亲的。
“盛大人来这是有什么事吗?”墨兰那语气,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看见墨兰这般态度,盛纮就不由得有些生气。
毕竟以前的墨兰可是最为乖巧听话的女儿。
盛纮古板的脸上蕴含了些许怒气,“你就是这么和父亲说话的?”
墨兰甚至都没正眼看他,而是专注于自己手里的秧苗。
红薯种植已经初见成效,她未来的计划正在稳步进行。
“我是独立女户,与盛大人可没什么关系。如无要事,盛大人还是回盛府去吧。”
看墨兰不为所动,盛纮顿时气短。他好像拿这个女儿没有办法,还是先回府,从霜儿那里入手吧。
这么多年,霜儿当初宁肯不做别人家的正头大娘子都要嫁自己做妾,他不信霜儿不爱自己,更不信霜儿会不帮他。
可盛纮想错了。
林噙霜看在昔日情分上,也许还能在某些地方帮盛纮一两分,也就仅仅一两分而已。
可一旦牵涉到墨兰,那就如母老虎护犊子。
他盛纮敢伸爪子,她林噙霜是真的敢硬下心肠剁掉。
她低了半辈子的头,半弯的身子,刻意放软的声音,都是她做妾的证明。
是她的女儿让她能够堂堂正正地昂起头生活,能挺直了脊梁,能字正腔圆、声如洪钟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