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延黎这番话落下,余下兵卒皆是骤然红了眼眶。
战死于此,又有何惧!
他日鬼营名册,亦要有我等姓名!
宗延黎命人安葬四人后,转身去了主营复命,而此时的主帐内,董昊强唾沫横飞的说起宗延黎领兵杀敌之事,那帐内将军各个听着好似听说书似的。
若不是那吴贤的首级被带回来了,他们真要以为董昊强在诓骗他们了。
“这宗延黎既有此等本事,为何仅练兵三百?”有人发出疑问,若将这练兵之法传授出来,岂不是更善?
“诸位将军有所不知,那三百军士原为狱中死囚,皆为杀徒。”宗延宏景终于道出了鬼营由来,眉眼深沉说道:“宗延黎送上的军中章述就在此处,他的练兵之法亦在此处。”
宗延宏景也没藏着掖着,将其传阅给余下部众,这样的练兵之法显然不能用于正值乱世的时候。
战火不断,兵马损耗的太多了,如这样的兵卒练成一个,损失一个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其巨大的。
就宗延黎一营三百人来说,所耗军资却是足足一个营的军资,还不算宗延黎想方设法自己搭进去的。
想想耗费众多财力精力成就此等精兵,最后冲阵被敌军车轮人数碾压而死。
当下这种局势兵不在精,而贵在多。
“若有朝一日,天下国土尽归我国,百姓安居,地广物博,国库尚有余钱,仓内存有余粮,当行此效。”宗延宏景清晰的知道如今局势,营内众位将军闻此顿时哑口无言。
如现在的情况来看,不知多少战事都是人数对冲,精兵可贵啊……
宗延宏景继续说道:“练如此强军,只为出奇制胜。”
众人皆是点头称是,董昊强满口赞誉直言说道:“今日若不是宗延黎,我这老命就交代了!”
“不过吴贤虽是被斩,他那手下副将却是逃了。”董昊强沉声说道:“想来宗延黎这三百阴兵之名已经传去了南康营内,敌军必定是要设防了。”
“嗯。”宗延宏景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略微停顿之后说道:“敌军接连受挫,本将军准备转攻东宁城。”
宗延宏景起身去了侧边沙盘前,诸位将军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宗延黎到来之时就见如此景象,因而并未出声惊扰,放好头盔面甲迈步走了过来,站在角落里听着。
宗延宏景指着沙盘上的旗帜说道:“东宁关隘地势相对平稳,左右来援毫无阻碍,如今南康兵力皆在此处,东宁守卫薄弱正是进攻之时。”
“若我军调动,敌军必然有所察觉。”宗延宏图听着宗延宏景的话语顿了顿,皱眉说道:“若此时调动,南康回援势必比我军更快。”
“本将军不想动用我军主力。”宗延宏图眯了眯眼道。
“不动主力?”旁边将领疑惑发问:“东宁即便是守军薄弱,至少也有五千余人,若不动主力如何攻城?”
“彭将军,本将军要你领左营一千部众,与宗延黎鬼营三百阴兵配合,攻下东宁城!”
“一千!?”彭德庆瞪大眼,觉得简直这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这不是对阵,是攻城!
宗延宏景安抚似的看着彭德庆道:“我知此事艰难,但是并非毫无机会,宗延黎领此奇兵相助,或许真的能攻下东宁。”
宗延宏景继续说道:“东宁一旦破城,我军便可从东宁长驱直入绕行拥门关,攻陷马宏伟所守关隘,占据优势!”
“晋国精兵势必要以此回援拥门关,我军再从寿西郡杀出,两军汇合将其围杀于此!”
“若是东宁城无法破城,那这千余将士定是有去无回。”彭德庆脸色有些难看,攥紧拳头显然是觉得此行太过冲动,并不太认同。
义不掌财,慈不掌兵。
宗延宏景既能做出这等决定,自是有他的思量,手中兵马用于何处,若非善用怎可为将!
正在彭德庆思量之时,旁边董昊强忍不住跳出来道:“若彭将军自觉无法胜任,末将愿意代为领军!”
彭德庆脸一黑,这不是摆明了砸他场子?
当下没好气的瞪向董昊强道:“董将军此番激战尚有伤在身,怎好叫将军再领兵马,只是末将从未与宗延黎共事,他那帐下三百兵卒,当真可行?”
“宗延黎,此战你可敢去?”宗延宏景抬眼望向那站在最末端的宗延黎。
帐内众人齐刷刷的转头,这才恍然大悟的想着,原来那个宗延黎在这啊?
一时间众多视线落在宗延黎身上,终于瞧见了她的样貌。
所有人第一反应皆是:怎是如此一个白面小生!?
不是说此人乃生平少见的悍将?
这……
他们盯着宗延黎,几乎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任何跟‘悍将’两个字有关的样子,那董昊强更是有些呆滞,他倒是知道宗延黎年纪不大,却怎么也没想到,宗延黎竟是丝毫没继承他们宗延家男人的英武样貌啊!
这长相也忒俊秀了些。
“末将责无旁贷,愿为大将军效力!”宗延黎这一开口,更是让人觉得‘斯文’许多,实在难以想象,那样勇武的鬼营阴兵竟出自他手?
“阎罗将军既是如此有底气,那就同去吧。”彭德庆无奈只能捏着鼻子应下了。
宗延宏景留下了彭德庆和宗延黎细细商议进攻东宁城之事。
议事了半天方才放了他们回去,宗延黎抱着头盔面甲重新戴上出了营外,却见董昊强竟还等候在外,脚步微微顿住走上前去:“董将军。”
董昊强看着重新戴上面甲的宗延黎才觉得舒坦,这才是他心目中的悍将啊!
“哈哈!在营内不好多话,此番多谢小将军来援。”董昊强冲着宗延黎拱了拱手道。
“将军客气,这本是末将应做之事。”宗延黎亦是回以一礼。
“你此番领了攻城之令,那东宁城的守军我有所知晓,便想着与你说一说。”董昊强笑着说道。
他在投身宗延宏图帐下的时候,以前参与过与南康的战事,那时他年纪尚轻且只是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