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沿岸有一条不知名的官道。
由于年久失修,路面早就龟裂的不成样子。
官道从两山之间穿过,直达博州方向。
道路两旁碎石林立,坡陡且植被丛生,非常难行。
地形地貌就跟葫芦口似的,如果有哪位将军从此经过,定会像曹操那样放声大笑,随后说道“如若是寡人,定会在此地预设伏兵。”
从小就爱看三国演义的范离怎会不知曹操败走华容道这一经典片段。
而这条神似葫芦口的官道,就是他心中梦寐以求,打伏击的理想之地。
七天,范离花了整整七天,纵横几百里,终于被他找到了这处好地方,
他伏在山腰一处草丛间,认认真真的绘制着地形图。
时不时咬着笔尖发呆,脑海里却已经在构思着最佳的伏击地点,以及撤退路线。
“虎子,你来一下。”
就在范离正在聚精会神,被王铖推了一把打断了思绪。
“干嘛!”
范离一下子恼了,回目狠狠的瞪着他。
“秦都统有要事找你,我只是个传话的,你横眉瞪眼的干嘛?”
王铖面露凶相白了他一眼,传话还传出罪来了。
“哼!”
范离知道,不是万分紧急的事情,秦玉真是不会找到他的。
重重的冷哼一声,就随王铖寻过去了。
二人穿梭在密树林间异常难行,用了两刻钟的时间才找到杨妙真。
二人到来,秦玉真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就继续观察山下情况了。
范离不明所以,跟着伏了下来顺着目光看去,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山背面有个小村庄,此时已经浓烟滚滚,时不时会有哀嚎哭求的声音传上山来。
范离视力不差,眯眼细看,正好看到村子里有两个金兵拖着一名女子进旁边的屋子。
不管女子如何挣扎求饶,那两个金兵都没有一点怜悯,淫笑着撕开女子的衣服,硬生生将人拖了进去。
而村中老幼则排着长队被金兵赶到了村口。
几个金军刽子手手中的屠刀一刻不停的砍杀着没有抵抗能力的村民。
杀完一批,就赶着下一批村民跪在村口继续杀。
毫无缚鸡之力的村民们已经被金人的凶残吓破了胆,屎尿拉在裤子里,就像羔羊一样,浑身颤抖着麻木的跪在村口,等着屠刀落下。
“我草泥马啊!”
王铖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一双眼睛瞪的眼角都要裂开渗出血来。
他拿起武器,起身就要往山下冲,却被范离一把抓住了腿。
“放手!你再拦我兄弟都没得做!”
王铖甩腿就要挣开束缚。
而已经伏在这里好久的一众义从军游骑看到范离居然阻止。
一双双愤怒的眼睛看向了他,就连杨妙真也用失望的眼神在看着他。
而范离看着山下村庄犹如地狱般的惨像,一行鲜血从他的鼻子里流了出来。
这是一个人愤怒到了顶点,血气上涌所致。
“我教给你们的战术还记得吗?!”
范离一把擦干净鼻子下的鲜血,气势如饿鬼般的质问身旁义从军士兵。
”嗯!”
众人齐齐点头,就等范离下命令了!
“三人一组,不许叫阵,跟我上!”
范离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明白了意思。
纷纷解下随身不必要的装备。
人手一把滑轮弩,箭匣挂在身侧,背负三菱长枪,以三人一组,从多个方向迅速向村庄围了过去。
自义从军组建那一刻,范离教给士兵们的第一课就是三三制战法。
并让秦玉真潜心研究,如何以滑轮弩作为主要杀伤手段,最大可能挖掘出三三制战法的精髓。
经过一个月的急训,义从军如今已有三百士兵掌握了新战法。
而此地的二十三游骑,就是这三百人中的佼佼者,对三三制战法领悟最深的二十三人。
游骑兵行动很快,只是三刻钟的时间,就各自占据了村庄周围各个有利地形,此刻就等待着突击组发起攻击。
而有范离这个兵法创作者在,发起首攻的突击组当然由他这一组担任。
范离潜伏在村庄五十步外草丛间,手弩已经对准了一个金军百夫长。
因为加装了标尺和望山,根本不用怀疑范离会不会在五十步开外一箭射中那个趾高气昂的金军百夫长。
“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
金军百夫长身边一个军头,表情冷漠邪笑着看了看他口中的两脚羊排起的长队,又看向已经暗淡下来的天色,更是不耐烦。
“嘿嘿嘿!不走岂不是更好!”
金军百夫长扫视着村民们,最后一双眼睛贪婪的落在一名年轻女子身上。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女子秀发拖了出来,随后也不顾女子哀求挣扎,就向一处房舍走去。
“求求你放过我吧……”
女子疼得死去活来,哭求着金军百夫长能饶过他。
但对一个野兽来说,说人话是没有用的,他听不懂。
而能让野兽听懂的,就只有弩箭飞来时的破空声!
只听嗖的一声响,金军百夫长刚察觉到危险的逼近,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等人落地时,金军百夫长只哼了两声就彻底没了动静。
而他的胸口,插着一支只剩箭羽的弩箭。
百夫长身上所穿重达六十斤的铠甲,竟然没起到丁点作用,直直被弩箭正面破甲。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悄无声息,村子里还在屠杀村民的金兵,竟没发现长官已经被射死。
那获救的女子眼看凌辱他的金人死在身旁,吓得竟然一时失语,跌跌撞撞的逃去了别处躲了起来。
金军军头也只不过是想回头看看长官尽不尽兴,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已经成为尸体的百夫长。
他满眼惊恐,刚要发声叫喊,又一支弩箭飞来,射穿了他的脖子。
军头跌跌撞撞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直到这时,一些金兵才发现有人袭击。
“敌袭!敌袭!”
一些金兵开始大喊,随后迅速列阵,开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冲去。
可金兵的这声呐喊,也成为了游骑发动攻击的信号。
一时间数十支弩箭精准的射向往山上冲的金兵。
这些弩箭无一例外,就像切豆腐一样,破开金兵厚重的盔甲,深深的扎进肉体。
一时间,冲在最前面的金兵倒了一片。
金人悍勇真不是吹的,明知对方远程打击力强悍,仍不要命的往上冲。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义从军手里的滑轮弩,不仅穿透力强悍,上弦的速度更是快的要命。
有滑轮助力,原本需要费好大力气才能上好的弦,一只手只需要五秒的时间就能再次上弦。
而且因为有望山标尺补助,一名滑轮弩兵的训练时间,只需要半个月。
而一个好的弓箭手或者弩手,没有三年五载是根本练不成的。
而且滑轮弩对兵源素质的要求几乎没有。
一个稍微强壮一些的十一二岁男孩子,都能拉开几百公斤拉力的滑轮弩。
再次发起冲锋的金兵还没迈出去五六步,第二波弩箭就又来了。
仅仅一个照面,二十多个金兵就倒在了山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