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府有刘豫这个卖国贼根本就不可能守的住。
    所以范离与一众将官该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济南府被攻陷后，如何守住青州城。
    青州一丢，整个京东六州都将沦陷。
    至于范离为何不出兵济南府趁势抢占黄河南岸这座战略要地。
    答案很简单，济南府如今的形势太过复杂。
    金军兵分三路南下，东路军由完颜宗辅统领，完颜宗弼为先锋拥兵六万，不可谓不强。
    而河间府一失，济南府便成为了抵御金国东路军的桥头堡。
    如此兵家必争之地，又有刘豫里应外合，范离想争一地得失风险实在太大。
    况且兵马一动，钱粮无数。
    青州军长途奔袭济南府不说能不能胜，单单行军消耗就够挖空家底的。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建炎元年十二月中旬。
    金军三路大军挥军南下，完颜宗翰的中路军势如破竹，直打到东京城下才被京城留守宗泽挡下了兵锋。
    完颜娄室率领的西路军兵锋之盛不比中路军差上分毫，接连攻破京兆、凤翔等边防重镇。
    至于东路的完颜宗辅，此人有勇有谋，又有大将完颜宗弼陷阵。
    刘豫命其子刘麟出阵拒敌，奈何刘麟确实不是一块打仗的料，一阵之下便溃不成军。
    金军趁势围了济南府，眼下形势可谓是岌岌可危。
    当远在青州的范离得到济南府战事失利的密报。
    即刻下行三道军令，沉寂已久的青州军各部开始进入战争状态，军队调动频繁非常。
    可怎料就在青州备战的同时，竟有一支五万人的宋军部队过境青州北上救援济南！
    这支宋军的领兵主将名叫张柬，宋军入境青州时，过境通令便到了范离手里。
    范离当然不会阻止宋军过境青州，而且还附赠五千担粮食，以表敬重之意。
    张柬原以为青州无主已久，恐过境不易。
    可曾想当他率领宋军入境青州后，着实被眼前景象震惊惊叹。
    如今大宋整个北方战火连天，可这青州境内竟然是一片升腾景象。
    一眼望不到边际已经收割完的田野，农夫们将一捆一捆的粮食装车拉出田地，忙碌兴盛的场景看的张柬更是哑然。
    而好巧不巧，经青州去往济南府的官道总共就两条。
    这五万人的宋军，竟然与正在紧急调防的青州军建设兵团农垦三师撞个正着。
    虽然建设兵团属于预备兵团，兵员素质参差不齐，但武器装备可都是禁军级别的。
    这也多亏了青州新军换装了新式军械，旧有的原青州军制式装备就下发到了建设兵团。
    如今的建设兵团所配发的武器装备虽然不比青州三万新军武装到牙齿那么变态，但也要比张柬的宋军好的多。
    张柬观青州军兵盛将勇，竟领着几名亲卫直奔青州城而去，与范离一见面，就邀其一同北上抗金。
    而范离只是捧着张柬说话，北上抗金他是一嘴不提。
    直到第二日一早，张柬也只能悻悻而去，愣是没说动分毫。
    留守青州的一众将官，目送着这位老将暮寡而去，王铖心中涌起阵阵愤慨。
    “大人，如此机遇，我军何不通往乎？”
    王铖本就是个急性子，还没等众人散去，抱拳问起主帅。
    “你知道为何金军选在这个时候与我大宋开战吗？”
    而范离只是望着张柬离开的背影，立定良久，才语气轻缓的回问了一句。
    “属下不知……”
    王铖不愿想这些，他只想知道一项胆略过人的主将为何龟缩一域而不知进去！
    “因为一条河。”
    范离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臂。
    而王铖还是没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反倒是昌东来反应了过来。
    “大人说的可是黄河？”
    昌东来插言道。
    “你倒是灵光。”
    范离一声浅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随后挥了挥手让他继续说，“既然你明白这其中利害，就由你来说吧。”
    昌东来一听，躬身一礼，随后开口言道：“黄河实为天险。”
    “我军与金军作战虽常有败绩，但总能收复黄河以北部分州县，靠的就是这条河。”
    “京东路各州连番遭遇金军劫掠，却总是弃城而他，原因也在于此……”
    此言一出，一些将官也聚了过来。
    “这话什么意思？”
    王铖发问道。
    “金军与我军作战是有季节性的。”
    昌东来面露浅笑，恭敬的回答出口。
    他是降将，在青州军中像他这种人，一直不怎么受老人待见。
    所以对王铖的问题，他的回答也是毕恭毕敬。
    “哦？”
    一旁曹正轻疑出声。
    他虽有治军之才，可对黄河却没有太多的概念。
    出身内陆嘛，他对大江大河对一个国家的战略意义了解的并不多。
    “黄河虽有浅滩过境之段，但这些要害之地都有我军重兵把守。”
    “所以，历次金军南下只选冬至冰封期或春分枯水时。”
    “金国造船能力不行，只有这个时间段，金军才有将大批军队投送到黄河南岸的能力。”
    “当下的金国如此，早前的辽国亦是如此……”
    昌东来解释道。
    黄河的水量虽没有长江那么大，但河宽处也有几里。
    大宋朝廷也不是傻子，窄的河段或是浅滩，都驻有重兵或有重镇要塞封堵。
    所以大宋与之前的辽国或者金国，在东线战场上一直呈现拉锯之势。
    到了冬季，宋军就退避其锋芒，到了夏秋两季，宋军再打回来。
    这也是为何金国由东路南下，大多是劫掠一番便弃城而走。
    因为金军在缺乏支援的情况下，一样守不住京东路各州。
    “这跟救不救济南有何关系？”
    王铖就是看不惯昌东来那嘴脸，不管他说的有没有道理，但不知怎地心里就是瞧不上这家伙。
    “下官大胆猜测大人的意思应该是……”
    昌东来对着范离拱手抱拳，以示尊敬。
    随后继续说道：“关门打狗！”
    此言一出，曹正眼神一亮，像是藏了把刀子！
    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众将都看过前线送回来的军报。”
    “依诸位看，此次金军南下意欲何为？”
    范离眼看众将沉默不语，便语重心长的又问出一个问题。
    “金军拥兵二十万，分三路西攻凤翔、京兆府，直逼泰州。”
    “东掠济南，兵锋直指京东各州，完颜宗翰拥十万大军中宫直进直取京师，末将以为金军大有鲸吞我大宋之势！”
    青州军新编一师副将郑宗孟抱拳回道。
    此言一出，范离心头一惊，不禁对这个不知名的副将另眼相看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