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没别的要说?
作者:王尔尧   女扮男装的她桃花有点多最新章节     
    「弹弓」
    秦府浴室修得极为讲究,就设在东厢房隔壁,门外专置了台高炉用来烧水,而高炉又经一根铜管连着室内地龙。
    外面烧水时,连室内也是暖的。
    开门即是挡门的花鸟屏风,走进才见一张卧榻,对面则是置着镜子的梳妆台,显然是沐浴后穿衣梳头休息使用。
    然后再走过一扇山水屏风,才见到靠墙摆着一个极大的浴桶。
    与其说是浴桶,不如说几乎像个小型水池。
    浴桶旁伫立着一个多层木架,架上留出放衣物的空间。
    而坐在浴桶中抬手就能够到的一层置着皂荚澡豆。
    热气腾腾的水刚灌进来,弥漫得满室氤氲。
    穆闻潇介绍,桶底有个木塞,需要加热水时只要叫一声就有侍女来添水侍候,然后拔开塞子放些凉水出去,水便会顺着地面恰好凿开的小凹槽流出去。
    杨烟点了点头,穆闻潇才放心地退出去,只留一个丫头在门口守着炉子,等着伺候。
    可以说是神仙般的享受了。
    终于解了所有衣服,杨烟将自己整个儿地没入水中,才觉有眼泪慢慢流出,迅速消融于黑暗的水波里。
    洗过澡对着镜子准备束胸时,杨烟才终于看到自己背后青紫踏痕以及遍布脖后的可怖吻痕。
    镜中好不容易武装起来的表情终于垮了,她就这样走了半个虞都城……
    所幸面上是个男子,但无论谁看到都会以为……
    她的拳头慢慢地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杨烟穿好衣服,头发却未完全干掉,只能披散着出门去见穆闻潇。
    穆闻潇只看了她一眼,立马找了条宽大彩巾让她从头到肩膀连头发都团起围裹上。
    却不等外出的秦听朝回来就匆匆摆了饭菜招待杨烟吃下,随之就客气地请她离开。
    杨烟不明白她为何不愿听自己的故事了?
    但能洗个澡已然知足,何况又填饱了肚子。
    她从换下的衣服里翻出所有香丸赠给穆闻潇,一为表谢意,二也趁机表明自己是个制香师。
    无论如何,靠他人救济只能一时,对别人有用才能成为更长久的朋友。
    接到香丸,穆闻潇的眼前一亮,她们夫妻也都是极爱香和赏香之人,立刻辨出香的味道。
    有一些是风靡过贵族圈一金难求的,一些又是在京城都未见过的品类。
    “烟儿妹妹,你有这才能为何不开个香药铺子?这条街你大可随意挑个铺面,我们可以给你优惠。”
    穆闻潇道:“京城香药铺子不少,但大多是海外或者南边舶来的料子,种类虽也多样,但总归就那些,且寻常百姓也家家燃香,官宦士族到底要用点不一样的,岂能和平头百姓用同样的东西?”
    虽然穆闻潇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杨烟却也听出其中玄机,当下恍然大悟。
    怪不得干娘不开店倒在家中做小作坊,自然图的是量少而精,且寻常市面上买不到。
    只是干娘淡泊名利,香药溢出的价格都让倒手商人赚了去。
    杨烟道:“闻潇姐姐说的是,此事我当思量一番,得做得和寻常铺子不一样才好。”
    开香药铺子的事她其实早寻思八百遍了,但一来苏可久功名未定,万一……
    虽然可能性极小,但也说不定还要打道回七里县;
    二来制香的名声还不够响,士族公子里赚了些吆喝,却还差那么点东西;
    三来她无意于每天蹲铺子里“守株待兔”,必得寻个靠谱的合伙人才行——胡九又尚未给自己答复……
    转圜许久,还是在起点踏步,但总归有点眉目了不是?
    穆闻潇见她眼睛转了又转,知她一肚子想法嘴上却不着一分。
    这样既坦诚却又狡猾,还偏偏这么好看的姑娘——她竟有些不敢再留了。
    刚见杨烟沐浴过散发的模样,她只求着秦郎不要回来见到才好。
    念及至此,穆闻潇敷衍了杨烟几句,便令小厮备车将她送回客栈。
    ——
    回到凤翔客栈时已经月上屋檐。
    杨烟裹着彩巾,背着自己的旧衣包裹,悄悄从后门穿进,一路摸回地字号。
    刚庆幸天寒地冻没遇着人,杨烟准备开锁时就听见房顶上有什么在身后簌簌而落。
    这场景熟悉极了,不用想也知道——那能走房顶的只有一个。
    杨烟捏住裹头的彩巾转过身子,不得不换上谄媚的笑意:“楚二……还是楚大哥?您怎么……又来了?”
    面前这人竟是黑衣,楚辞楚歌个头相仿,长得又极相似,一时间她也分不清到底是谁了。
    “楚辞!你以为我想来?”
    楚辞才是一脸郁闷,为了夜行他不得已换上了讨厌的黑衣。
    然而又是充当那无聊的传情鸿雁——算个鸟人呗。
    楚辞伸手递来一物:“主子给你的。”
    杨烟捏着头巾腾不出双手,只能单手接过,却是恰恰好自己一拳能握住的一把银质柱状小弹弓。
    弓身雕琢着盛放的梅花,牛筋绳结实莹润,不知是哪种牛身上所抽。
    上次的红绳杨烟还能安慰自己是赔给她以及向她报平安的信物,可这却是赤裸裸的送礼了。
    “东西贵重,小的着实难领受。”杨烟伸手退回,“无功不受禄,麻烦回禀殿下。”
    “我若带回去估计他会弄死我,不想要就扔了吧。”
    楚辞真诚建议,忽地吐出一口气。
    这烫手饼子!
    杨烟无奈只得接了,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离开的姿势,摆明了不想让他进屋喝口茶。
    “没别的要说?”楚辞却没走,张了张嘴又问。
    不说点啥我如何交差啊!
    “噢!殿下鸿福千岁,小人万死不辞!”
    杨烟寻思是不是到了谢恩环节?
    可楚辞却还没走,瞪着幽深好看的眉眼与她对峙。
    转瞬俩人的眼神似已打了八十回合。
    “还有么?”楚辞先忍不住了。
    “还有?殿下……难不成是卖给我的?”
    杨烟突然灵光一现,脑筋转了个大弯:“多少钱呢?贵了我可买不起。”
    楚辞突然气得笑出了声。
    “这次我手边的确啥也没有,也实在无能回馈了。先赊个账行不?”杨烟哂笑。
    “那……不如拿这东西抵吧。”
    楚辞又扫她一眼,盯上了那花花绿绿的头巾,迅速抬手给揭了下来——
    一头青丝随之如瀑散落,却让楚辞都面色一怔。
    地字号房前灯笼泛着昏黄,却映着底下披着长发的姑娘面庞皎洁如月,眉目盈盈似星。
    那是任谁也绝对说不出这是个男子的话了。
    “对……对不住……”楚辞的语气都在打颤,双脚像踩了火一般再也待不住。
    “多大点事儿,拿走吧拿走吧。”
    杨烟眼一闭心一横摆了摆手,而再睁开眼睛时,眼前已是杳无人影。
    长舒一口气,她转身继续开锁,却猛地觉出头发被谁薅着。
    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杨烟转身刚弯起嘴角挂上笑,那假笑就立刻僵在了脸上。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