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渐渐恢复,模糊的景象清晰起来,胡列娜不禁打了个哈欠。
“如何?”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往一旁看去,千仞雪依旧靠在椅子上,脸上的神色多了些许疲倦。
“额,怎么说呢……”胡列娜挠了挠头发,面露难色。
“他的记忆,或者说他的整个人格,被重塑过。”
“能做到这种程度?连你也破不了?”千仞雪不禁皱了皱眉,虽然嘴上没留情面,但在这件事上,她还是对胡列娜抱有很大期望。
“也不是,就是记忆被加密过了,但这我能解决,只是……”
玄乎其玄的态度让千仞雪有些焦急,她站起身来。
“到底怎么了?”
“哎,毕竟是精神方面的东西,具体我也很难跟你描述清楚,简单地说……就是我没法一边破解加密一边拖住……守卫。”
“守卫?谁?”千仞雪皱了皱眉头,这个词着实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胡列娜愣了一下,随即摊了摊手。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对方魂师设置在此人精神世界中的一个分影,用来保护既有的记忆格局。”
千仞雪站起身来,凝视着铁架上的人。
“你没法制造记忆分影吗?”
胡列娜轻咬朱唇,摇了摇头。
“……这是一种特殊的魂技,少到只有古籍上有相关记录,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话音刚落,千仞雪便转过身。
“那你需要什么?”
“一个人,和我一起进去。”
“好,我马上安排。”千仞雪疾步向外走去,却被胡列娜一把拉住。
“这可和现实世界不一样,一旦进入精神世界,两人之间的记忆可能会有重叠复现,我现在可是用的假身份……”
千仞雪愣了愣,随即低下头去。对方的假身份是一个极大的风险,一旦暴露,会对自己造成极大的风险,更何况还有……
“我和你一起去。”她直视对方的双眼,似乎下定了决心。。
可此话一出,胡列娜便长叹一口气。
“啧,你不行的。”
内心顿时传来一阵刺痛,仿佛被猛击一拳,千仞雪拉高了声音。
“为什么?!”
“即便到精神世界,魂力还是很重要的,是你的第一保护,那里可没有这么多工具和技巧。”
“其次,在精神世界,大部分人的实力还会下降一些,而对方很强,我并没有全身而退并保全你的把握,再者……”看着对方瞪大的双眼,胡列娜停了下来,似乎对接下来的话有些为难。
“我刚刚顺手给你做了个检查,你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甚至……”
“你?!什么时候?!”话还没说完,拉扯感猛然从领口传来,胡列娜赶紧站稳身形。
千仞雪靠上前来,两人四目相对。
“别这样,我只是想帮你……当然也有些好奇。”胡列娜松开下意识握住对方手腕的双手,讪笑道。
“听好了,以后要是再来这一套,我让你……”千仞雪喘着粗气,用手不停地指点对方。
“哐!”铁门被撞开的声音令两人同时停了下来。她们转头看去,身穿红色礼服的卫兵鱼贯而入。
千仞雪缓缓松开手,给对方递去一个眼色。
“怎么回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入这间房。”她站到胡列娜前方,语气已然恢复了常态,漠然而又高贵。
“仞雪阁下,陛下下令立刻停止调查,你被撤职了。”带头的卫兵一挥手,剩下几人立刻围了上来。
余光瞥到了胡列娜递来的目光,千仞雪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咋办?”
伴君如伴虎,她当然明白这些道理,但是感到有些奇怪。在整个芒利事件中,自己表现并不差,保护了戴维斯,第一时间组织救援。
退一万步讲,自己好歹也是奇美亚的贵族,天使学院校长,星罗帝国的首席特工,虽然都只是些名义上的职位。
“时机不对,不像是戴维斯的风格……”
难道就这么简单地卸磨杀驴了?如果是戴维斯的话,绝不会如此拖泥带水。
越在这种时刻,越不能慌乱急躁,碧蓝的眼瞳随即恢复了常态,千仞雪伸手挡住卫兵。
“圣旨呢?”
面对询问,红衣卫兵冷笑一声。
“圣旨没有,拘捕令倒有一张。”
盖有红章的拘捕令递上前来,拖拽感从手腕处传来,看着手上的银手铐,胡列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喂喂喂,不是抓她吗?!怎么我也铐上了?!”
“陛下有令,凡是该案参与者,一律捉拿,带走!”
千仞雪抬起头来,她看着来给自己戴上手铐的卫兵。
“明白了,但我好歹也是前任特工首长,你们这样给我拖出去……影响不好吧?”
“我会跟着你们走的。”眼见几人有些犹豫,千仞雪接着说道。
卫兵队长思索片刻,挥了挥手。
“……带走!”卫兵收回手铐,围在四周,将两人挟持着,向外带去。
“等等!听我解释!我和她不是你们想得那样!!”胡列娜一边喊着,一边不断地递来询问的目光,千仞雪向她眨了眨眼,回以意味深长的微笑。
胡列娜的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她随即被众人拖了出去,伴随着一路的喊叫声。
“我不是谍报党的啊!你们不能乱抓人啊!!”
……
寒风凛冽,几人站在门前,无不用兜帽裹着头,双手藏在袖中。
“这鬼天气,今年怎么这么冷……”
老将嚼着嘴中的麦秆,没好气地瞥了眼颤颤发抖的年轻男子。
“瞧瞧这出息样子,你要是早生三十年,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何参谋长请各位进去。”得到了许可,众人赶忙踱步入内,室内的暖流扑面而来,令他们不禁放松下来。
“各位,今天叫你们来,是为商讨如何挫败猎魂团的下次进攻。”
比比东环视众人,随即莞尔一笑。
“不用找了,反对的几位不在这里。”
惊讶的神色从几人脸上闪过,老将向前一步,单膝跪地。
“听候参谋长吩咐。”
“不必如此,我只是想和各位协商一下计划,在一些细节上……我还得靠你们。”比比东走到地图前,身后的几人随即围了上来。
“无论战况如何,我们的首要任务不变,必须阻击敌方的进攻。”说罢,比比东指向红色的圆圈。
“既然有些人不愿意进攻,那就改变战略,先把最近的第三,第五和第八分队调走,第十分队保持不动。”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困惑,老将不禁皱了皱眉。
“参谋长,这样本营将直接暴露在敌方的进攻范围内,而且一旦开战,四周没有部队可以快速增援……”
“目前兵力不足,难以主动进攻,敌方的具体位置也不明确,那就只能引蛇出洞了。”比比东摇了摇头,面对强大的阻力与有限的时限,她决定另辟蹊径。
看着地图,老将有些犹豫。
“您是说……这是个陷阱?”
此话正中比比东下怀,她的手指划过红色箭头。
“没错,借此机会,我们与猎魂团一决雌雄。”
“是不是……”话说一半,老将停了下来,困惑的眼神却并没有消失。
“但说无妨,各位就是来说意见的。”比比东笑了笑,示意对方继续。
“是不是赌得太大了些?这样的话,我们既没有人数优势,也没有地形优势。”
“所以猎魂团大概率会上当,但我们有技术优势,这就足够了。”比比东抿了抿嘴,正所谓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
当价值高到一定程度时,再聪明的人也会乖乖钻进圈套。比比东相信猎魂团无法拒绝放在眼前的弱点与其背后的巨大收益,一个完全击败兵团的机会。
“万一……我是说万一,猎魂团反其道而行之,进攻分散的其他部队怎么办?”
“那他们的方位会立刻暴露,,就算没被包围,也给了我们喘息的时机,绝不可能再有机会发起下一次进攻。”比比东当然想过过这个可能,与等着对手进攻,还不如主动买个破绽。她希望无论猎魂团如何行动,都将在自己的预料中。
“您有几成胜算?”老将看向对方,眼神灼灼。几人心中明白,最高指挥部的耐心是有限的,这次决战是一场赌注,更是最后的机会。
虽然对敌方的了解并不深入,但自己手中的牌还远未打完,比比东有把握赢得此战。
“十成。”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唏嘘起来,西塔好不容易令场面恢复平静。与几人一一对视,比比东随后看向老将,她深吸一口气。
“关键在于……诸位是否相信我?”
老将稍作思索,随即点了点头。几人同时跪下,似乎下定了决心。
“好,我们跟着您干到底!”
……
“大人,第五兵团动了!”
猛然睁开双眼,科尔斯翻身起床,他走到桌前。卫兵赶忙替对方拉开地图,颜色鲜明的箭头与圆圈呈现出来。
“第三,第五和第八分队全部北上,并呈分散状,大本营空出来了!”
“什么?”科尔斯顿时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何玉轩,你在想什么?”他凝视着地图,不禁自言自语。
科尔斯突然看向卫兵,对方赶忙跪下。
“你怎么看?”
“我……”卫兵支支吾吾,有些受宠若惊。
眼见对方的模样,科尔斯笑了笑。
“但说无妨。”
“在下觉得……是个陷阱。”
“哦?何以见得?”科尔斯双手抱臂,点了点头。
“在下……也看不出来,但玉轩参谋长……绝不会无的放矢。”
转过身去,科尔斯对着沙盘,眯起了双眼。
“连你都这么觉得,说明我的感觉没错,但……”
“陷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