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歌说着,脚步疾快走到窗户前,一把拉开窗户,头颈伸出窗户向下望去——
挺拔俊美的青年正站在污浊肮脏的狭窄巷子里,莹白肌肤使得他即便在昏暗环境下,也仿佛发着光,柔和清缓,如同银白的月光。
那双如月光般清莹剔透的瑞凤眼正望着她,眸光闪动,如湖泊般波光粼粼。
余歌脸色有些难看,立即扭头看了眼旁边的窗户。
旁边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客厅处传来来喧闹电视声。
此时通讯器里,宋静深和缓如月光的声音流淌而出:“抱歉,我太担心你了,忍不住来看看。”
余歌转回头望下去,宋静深凝视着她:
“上次没能拜访伯母,今天通讯里我也很失礼,介意我上去拜访吗?”
很失礼?
余歌有些在意,冷淡道:“介意。”
那晚为了安抚宋静深,允许他送她回家是最错误的决定。
余歌侧耳细听,客厅里仍然播放着电视声,转头一看,旁边窗户的光有些暗淡。
她深呼吸一口气,对通讯器那头的人说:“你站阴影处,等我一会,我马上下去。”
说完,余歌挂断通讯器,拿起水杯打开房门。
温馨客厅内,空无一人,徒留电视机无味单调地唱着独角戏。
余歌心下一惊,目光四下巡视时,旁边陡然传来林慧的声音:“干什么呢?大晚上不睡觉瞎看什么?”
她被声音吓的心脏猛跳一下,扭头看去。
原木色门框下的妇女头发黑白掺半,面上已见细纹,有些驼背,正拎着水壶看着余歌。
余歌心下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接杯水。”
林慧面色稍沉,不满道:“接水就接水,鬼鬼祟祟的,像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今晚必须给我早点睡,明天一早就回去,我中午省得做你的饭。”
她边说着边给余歌倒了满满一杯水,余歌应了几句,关上了房门。
将水杯随手搁置到柜子上后,余歌侧耳细听。
拖沓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随即是啪嗒的放水壶声音。
余歌又静等了一会,听再无动静后,转身走向窗户。
她今晚必须和宋静深好好聊一聊,关于他今天擅自联系和擅自过来的事情。
余歌拿起通讯器给宋静深发了一条信息。
小鱼:待会别喊,别大惊小怪,耐心等着。
通讯器震动一下,宋静深点开便看到这条匪夷所思的信息,但出于信任还是回复道:好。
宋静深回复完信息,又抬头望去。
顶上的少女探头又看了眼旁边的窗户,而后又缩回去。
为什么总是看那边的窗户?
宋静深颦眉不解地打量了眼旁边的窗户。
旁边的窗户散发着一样的明亮灯光,隐隐映出一个佝偻的身影。
宋静深视线一动,移回余歌的那扇窗户,瞳孔蓦然放大。
只见穿着幼稚卡通图案睡衣的少女单膝半蹲,一脚踩在窗框,一脚踩在窗外空荡的空调外机平台上。
宋静深心跳急速加快,下意识上前几步张口欲喊时,收到了少女警告的目光。
余歌及时瞪了一眼宋静深,生怕他不知轻重的大呼会引来林慧的注意。
也就三层楼,别说往下爬,从一楼往上爬她都可以做到。
寂静夜色中,身姿单薄的少女压下身子,脚下猛然发力,轻身一跃,敏捷地从窗外平台上跳出,伸手抓住旁边错落半层楼的防盗窗,吊在上面。
宋静呼吸一滞,脚步急促地走到她的身下,徒手抓住铁锈栏杆,手臂发力准备攀上去时,一包饼干击中了他的头顶。
宋静深抬头望去。
瘦小的少女单手抓着防盗窗,纤细白皙的手臂上肌肉暴起,青筋迸发,手腕和指节处骨骼突出,极具力量强壮的美感。
她的长发随意扎成低马尾,从颈侧滑落到胸前,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不满地看着他。
想起通讯器上的那条信息,宋静深缓缓收回手,脚步却是无意识地追随着余歌,随时准备接住她。
看宋静深老实了,余歌收回视线,腰腹猛然发力一挺,双腿一蹬,整个人荡向左侧的平台,灵活矫健地跃了过去,落步声极轻。
余歌站稳后,拍了拍双手上的铁锈,又俯低身子,眼眸紧缩右侧下半层的防盗窗,轻盈跃起。
她就这样循环着在防盗窗和平台上跳跃着,身形矫健灵活,神情轻松随意,美到极致。
余歌最后一下直接跳到地上,宋静深立即上前,拉起余歌的双手:“手怎么样了?”
他说着,拿出丝绸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去余歌手心的铁锈。
为什么不走楼梯下来?
宋静深垂眼看着余歌掌心处勒红的印子。
余歌反手拽起宋静深的手,入手冰凉如玉,在炎热夏夜里极其舒适,余歌无意识地揉了揉他的手指。
宋静深稍怔,脑中各种念头悉数忘记,只欣喜羞涩。
余歌反应过来后,拉着宋静深走到一处偏僻的死胡同中,松开手问道:“你今天通讯器里和我妈说了什么?”
宋静深蹙眉不解:“只是寒暄了几句,没说什么。”
说着,他望向余歌的手,柔缓说:“小鱼,我们先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好吗?”
余歌强按下心中急躁不耐,放缓语气说:“这点我等下回去处理就好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你今天和我妈聊的话让我很好奇。”
忍耐下去,不能让宋静深生她的气,以免剧情又折腾她妈。
林慧大病初愈,禁不起再生病了。
余歌拉住宋静深的手,十指相扣,宋静深怕触及她手背骨节上的伤口,不敢回握,只卸下力气由她抓着。
余歌上前一步哄道:“我也关心你,不希望你给我妈留下坏印象,你和我说说,我也好回去帮你找补几句。”
真的是这样吗?
宋静深将今天通讯器里的对话一一道出,余歌听完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没让林慧发现他是贵族。
余歌刚松口气,就听身前清俊青年问道:“小鱼,你为什么不走楼梯下来?”
余歌后背一紧,抬眼望去,宋静深温润笑着,但目光却探究地望着她,话语中略带着贵族精英的强势。
他一切都可以原谅,以他的名头作恶也好,以他的身份牟利也好。
唯独不能容忍二人之间出现裂缝。
余歌微怔,继而皱眉看着他:“我以为你能猜到,没想到你不知道。”
“我原以为你是真心的,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对宋静深的掌控,必须建立在他认为余歌深爱他的基础上。
也不能过度,不能让宋静深情绪不佳。
要潜移默化地让他认为一切都是他自己疑心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