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歌愣了一瞬,身侧的人已经满眼不悦道:“敲门的基本礼仪呢?”
李颐缓缓站直身,拿过衬衫干脆利落地穿上,边系着扣子,边冷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恂不解地微微偏头,看了眼室内布局,笑了:“李署员这话说的,我还以为我误入哪个人家里了呢。”
“什么时候进公共办公室还要敲门了?”
白恂嗓音清冽如泉水,语调慢条斯理、不紧不慢,话语内容却是隐隐窥见他心底深处的酸涩嫉妒。
公共办公室里,和狗一样不知收敛。
他还以为春天到了。
白恂眸光克制地扫过余歌,看她周身衣服整齐,面上不见丝毫被逼迫的异常,长叹一声,克制住,不再说出更多难堪的话语,拐开话题。
“我原想着将文件放你桌上,没想到你在,那一起走吧,我刚好顺路送你一程。”
斯文俊秀的青年戴着无框眼镜,穿着制服的身型格外修长禁欲,他径直无视李颐,好似和余歌很熟稔一般。
李颐整理好衣服,盯着白恂的眼眸半眯起来,浑身气势冷沉。
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男人。
白恂是吧。
李颐收回望向他胸口铭牌的目光,在他走近的瞬间,挡到他的面前:“你自己要加班,还想拉着——”
“李颐。”
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话语中的暗示清晰可闻。
李颐深呼吸一口气,扭头愤愤拿过红花油,让开到一边,转身背对他们。
余歌对上白恂讶异的目光,坦然道:“我今天没见到尤署员,他不愿意见我,所以我准备将宣传计划,改成纪宴和李颐。”
最后两个字落下的瞬间,身侧的漂亮青年冷硬愤慨的气势陡然一敛,微微偏头,一双浅淡琥珀色眼眸便泛着柔漪,缠绵地望向她。
李颐偏头看了眼余歌,她专注地与那个眼镜丑男聊着,但仍然注意到他的目光,及时侧目,微微一笑,给予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李颐心中的火气瞬间熄灭了,手上不停地摩挲着玻璃方瓶,冰冷方瓶都被他的温度感染,病毒般发起高烧。
这……
李颐垂眼盯着手上的红花油,安静耐心地等着。
余歌收回目光,心中百般思绪交杂。
李颐看着嚣张矜贵,花样繁多,但真的是意外的乖巧和纯情。
第一次允许了,他也只是克制地亲在唇角,这一次在办公室内,他也只是歪缠着要她再帮他揉点红花油。
他不渴望吗?渴望。
但一直在忍耐着,揉着红花油时,也忍耐着想拥抱,想亲密接触,融为一体的冲动。
只因为没得到她的允许,害怕她的厌恶。
这要换成纪宴……
余歌收回思绪,如常接道:“那就麻烦你了。”
白恂轻轻摇头,眸色极深地望向余歌:“不麻烦。”
只要是你的事情,都不是麻烦。
白恂收回目光,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余歌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在走到门口时,他脚步一顿,最终没有关上门。
当他卑鄙善妒,他就是不想让关上门,让他们两人有继续的机会。
收讯处的大门敞开着,余歌将手上的东西塞到背包中,转头看向李颐:“穿好衣服了,就送我去夜色吧。”
李颐脸上的笑还没完全展开,便僵住了:“去夜色?”
“有我还不够吗?”他瞪着眼,有些委屈。
余歌哄了几句,伸手抓住他的手。
李颐怔了一瞬,随即迅速反手扣住,手指从指缝中挤入,和余歌掌心相印,十指相扣。
牵着手,就像拉住了狗绳,他一路上都十分安分,开着车安稳地送到的夜色。
余歌要开门下车时,李颐伸手拉住她,压低身子,仰着脸,白嫩精致的面容被昏暗光线蒙上一层阴影。
他低声哀求似地说道:“我在外面等你,送你回去。”
余歌顿了一瞬,将他的手毫不留情地扯开,说道:“你有伤在身,先回去吧。”
李颐又追上去,紧扣着她的手腕,眼中水雾弥漫:“那我治完马上回来接你。”
“今晚我不用你接。”
话说完,车门开启,又被合上。
余歌头也不回地走到电梯入口。
李颐静静地看着,看着电梯口的黑制服侍者恭敬地弯腰,为余歌打开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余歌的身影消失,李颐胸口剧烈起伏几瞬,终究压抑不住地将拳头狠狠地砸到操纵仪上。
“嘀——”
操纵仪被猛烈攻击,警告铃长鸣,人工智能提示立即响起驾驶座和后座之间地铁板缓缓升起。
“检测到攻击,已将驾驶座与后座隔离,同步报送特督局,请坚持住。”
怎么可能坚持住?
李颐按着紧缩剧痛的心口,弓背痛苦地趴伏到操纵仪上。
她今晚不回去。
长鸣的警笛声吸引了远处的侍者,他疾步过来,敲了敲车窗。
车内的人没有一句回复,只哀静地将脸埋起,掐着脖子猛烈呼吸着。
另一只手则在车上急切地摸索着,直到摸到一个冰冷的玻璃方瓶。
他像获救一般,急慌拿过红花油,拧开瓶盖,将红花油瓶口塞到口中,渴切地喝着难闻刺激的药油。
红烈药油顺着食管浓浓滚下,落到空空的胃部,灼烧一片,瞬间剧烈的胃疼压过胸口的心疼,李颐才缓缓平复下来。
他睁开眼睛将红花油拿开,拧回盖子,关闭警报系统,看也不看车窗外的侍者,径直驱车离去。
她既然说了,那就不能待在这等着。
余歌会不高兴的。
黑制服侍者目送着车辆驶离,才站回电梯口,腕间的通讯器便震动一瞬。
点开,看到一则回复讯息。
[老板:好,今晚有那几家的贵族来的话,都全部拦着。]
讯息显示已读,对面恭敬地回复应下,虞月怀起身,暗沉夜色中,他浑身皮肉白得发光。
他穿着闲松的居家长袖长裤,赤着脚踩着复古花纹的地毯,缓步到镜子前。
镜子中瞬间倒映出一张艳如春花的瑰丽面容,专注地盯着镜子,审度着自己。
乌发逶迤蓬松,带着微微的卷度,越发显得青年绮丽鬼魅。
衣服单薄,浅浅映出的肌肉线条也漂亮勾人,双腿笔直修长,看着就有力。
光裸白皙的脚上,还戴着红绳,越发显得肤色如白雪般剔透。
“咚咚——”
敲门声起,他瞬间漾开潋滟缱绻的笑,转身快步过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