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有课后习题,两人正在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安详。
聂双更是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能和许青莱独处的时光,经过今天,他不再抱有莫名的乐观。总觉得这样美好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刻,他珍贵的幸福时光就会被命运冷酷的收回。
他会记住此刻依偎在许青莱身边的满足感,就算生命在此刻停止,他也毫无怨言。
聂双正陷入无边的消极中,他感觉酸楚慢慢在胸腔蔓延。一时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一时又觉得许青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厌恶他,到时候他该如何才好。
他到底能做些什么,才能留住这段时光,才能在许青莱心中多增加一点重量?
正沉浸在自怨自艾中,许青莱突然想到什么,将人的脸从自己的膝盖上扒拉出来,把蹭得乱糟糟的头发细细捋好,笑眯眯地问到,“这次测试完成得很棒,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聂双下意识想说,他想永远留在姐姐身边。
不可能的......
他闭了下眼,将心中的妄想妥帖地藏好,确保不会露出半分。
“什么奖励都可以么?” 他苦涩地说。
脸颊被轻轻捏住,许青莱轻笑道,“那当然得姐姐能做得到的才行。”
姐姐当然可以做到,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那,我想要姐姐的亲亲......” 他浅棕色的瞳孔深深地望着许青莱,似乎要把她的模样完整地刻在心上。
谁能拒绝一个小可爱的索吻?
许青莱柔软的双手将人的脸颊捧住,慢慢地靠近他。
聂双将两眼闭上,不然他怕许青莱轻易看出他眼中的哀伤。他在心中默念,一秒,两秒,三秒......
温暖柔软的触感依次印在他的额头,双眼,脸颊,下巴。
“唉......” 他在心里默叹。
他想把此刻的感觉牢牢记住,以后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得到了。
“这个不算,再想。” 许青莱轻轻捏住他小巧的鼻尖,说道。
“不用了,没有比这更好地奖励了。” 他张开眼睛,眼眶慢慢涨红,闪烁着细碎的水意。
许青莱知道聂双是泪失禁体质,她指尖拂过他眼尾小勾子的水意,取笑一声,“脸皮还是这么薄。”
她原也不指望聂双这个脸皮薄的小女孩能说出什么愿望,幸好她早有准备。
“眼睛闭上,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确认聂双看不见了,她转身把藏在手提袋里面小礼盒取出,拆开上面绑着的蝴蝶结。
“好了,睁开看看吧。”
聂双睁开的第一眼没往她手中望去,他就这么盯着许青莱,似乎她准备的惊喜远不如她本人的吸引力大。
“这儿呢。” 许青莱调皮地晃晃手里精致的小礼盒,灯光下饰品的炫目光彩折射得更加耀眼。
聂双望着许青莱手里的猫形耳钉瞪大了双眼。
姐姐,你知道么?
在佘村,耳饰是只能由女子送给心悦之人的定情之物。
不,你不会知道的......
他眨了眨眼,从刚才积攒的到现在的泪水终于慢慢落下。
“喜欢,我喜欢的......”
心中的惶恐被很好地抚平,至少这一刻,姐姐是喜爱他的。
他再也忍不住,向许青莱的怀抱扑去,双手挂在她脖颈之上,啜泣出声。
许青莱被人紧紧抱着,老母亲属性又开始觉醒。
她不禁为聂双的将来担忧。小女孩收到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礼物就感动成这副模样,将来岂不是很轻易被便宜男人拐跑?
虽然说她肯定会帮着把关,但是架不住小女孩容易心软,万一随便被人一哄就全身心信任别人,站在臭男人那边可如何是好?
毕竟自己当初也是靠“哄”一计,将人养到如今这么黏着她。
代入感太强,老母亲已经开始愤怒了!她家的白菜,绝不允许被些乱七八糟的猪拱了去。
看来得多让孩子见识些好的,以后就不会随意让渣男哄骗了。
她轻拍怀里人的背部,无声地等待对方平复情绪。
聂双实在是很容易被哄好的人,但是从小到大,肯花心思哄他的也只有许青莱这么一个。
他感受到背部上不疾不徐地安慰,情绪很快平复,害羞又重新占据上风。
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姐姐怀里哭,真是丢死人了......
呜呜呜但是真的好喜欢姐姐......
他使劲将自己从许青莱怀里撕开,向她央求道,“姐姐帮我戴上好么?”
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至少此刻,他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是属于许青莱一个人的。
今晚外面起了大风,看着是要降温的前兆。
因为华琅庭每户间隔距离不近,风吹过紧闭的门窗会发出类似鬼哭狼嚎的声音。房间太大了,一个人住的话很难不感到孤独害怕。
凛冬将至。
花园里的盆景被吹的东倒西歪,室内却将保持令人舒适的温度,任何寒意无法侵袭进来。
冬天是聂双最讨厌的季节,家里的洗衣机坏了好几年,坏的时候正是夏季,每个人没两件衣衫,就吩咐聂双把家里每个人的衣服都洗了一洗就是大半年,没干活的不嫌难受,聂母觉得重买新的太贵了,男孩子皮糙肉厚,在家里吃白饭的,干起活来半点不心疼。大冬天也洗,洗到手指通红皲裂,也没人帮他承担这活。
他只有一件夹薄棉的袄子可以过冬,那是聂母趁夜市大甩卖买的,质量可以说没有,勉强只能不被冻死罢了。他需要穿着那件薄夹袄每天去地里给聂父聂母送饭菜,跑一趟浑身是汗,风一吹不病倒都难。
聂母嫌他身子不结实,要他自己运动发汗,最多给煮碗姜汤。聂双一整个冬天不是在感冒的路上,就是在重感的路上。
而今年的冬天的寒冷将跟聂双没有关系,他借着许青莱举着的化妆镜端详她给戴上的耳钉,整个人莹润发光,像一株饱受风霜摧残的珍稀花卉,终于被惜花之人发现,并小心地挪进温室细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