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归鸟丝毫不在意，仍然微笑着。
旁边的士兵却先按捺不住了，大声斥责道：“胡说八道什么！广德将军明明最看重的就是孟校尉。”
这话说完，孟归鸟的脸上有一丝惊慌一闪而过。然后他打发走了士兵。
“你们要去看就去看吧！”孟归鸟拉开门帘，示意他们进入。
陈居高两人却不为所动。
黄疏桐笑着说：“广德将军死后孟归鸟被擢升为了校尉，你一定很不甘心吧，——李层云。”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他们已经猜到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一介莽夫孟归鸟，而是文武双全的李层云。
……
将军的营帐内，李层云恭恭敬敬的给广德将军上了一炷香，随即“啪嗒”一声坐到神龛前的蒲团上，随手拿起桌上的贡品开始吃。
“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不应该和你讲那个故事的。”李层云看向黄疏桐。
“所以孟归鸟才是那个目不识丁，一进军营就当上了校尉的关系户吧！”
黄疏桐说：“难怪你一开始要说自己不识字，就是为了模仿孟归鸟吧！”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孟归鸟的名字是将军取的，广德将军还真是煞费苦心。可是你的胸怀一点都不坦荡。”
李层云一笑：“煞费苦心来恶心我。”
五年前，小山一进入军营后，广德将军便任命他为校尉，又是赐名又是赏宝刀的。
关键是赐名还要和李层云的名字出自同一首诗。他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夫怎么配？
广德将军姓孟，叫孟广德。而孟广德给小山取名叫孟归鸟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把小山当儿子养吗？
凭什么？
那李层云呢？跟着将军五年，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什么都没得到过，唯一受将军青睐的一次就是将军赏孟归鸟宝刀的时候顺便多打造了一把给李层云。
黄疏桐说：“孟归鸟放走了十几万士兵，本来就让你不满。没想到最后他还当了将军，所以你嫉妒了，你就杀了他。”
孟归鸟满意的点点头：“对，就是这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孟归鸟当了两年将军你才杀他，是因为你之前没有条件。”
陈居高说：“你能顺利替换掉孟归鸟，让士兵以为死的是李层云，能做到这些的，只能是系统吧！”
毕竟，随随便便十几万士兵的资料他都说有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正常，陈居高早就怀疑他了。
李层云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抬眼盯着虚空，用眼神操纵着屏幕。
他可以控制这块全息投影能不能被其他人看见，他给营帐内的两人开通的权限，于是一块淡蓝色的电子屏便出现在了陈居高两人面前。
“是的。”孟归鸟道：“系统篡改了所有士兵的记忆，所以，在将士们眼里，我就是孟归鸟。”
“尽管换了身份后，我无法做到和孟归鸟一样，但人是不可能不相信自己的记忆的。”
他瞳孔微动，滑动着电子屏：“你们需要的士兵名单我都是从这个上面找到的，系统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陈居高：“你的系统是哪里来的？”
毕竟从之前的话语中可以窥见，系统这个东西，是突然出现在他身上的。
“和你们有关系吗？”李层云说：“别忘了你们来这里是干嘛的？找人！不是破案。”
陈居高沉默了，他在思考……
黄疏桐将怀里的刀拿出来：“你肯定认识这把刀吧。”
李层云淡淡一瞥：“不认识。”
“这刀价值不菲，是我从一个路过的死人身上拿到的，他死之前说这刀是将军赏赐的……”
等等，说到这里黄疏桐愣住了。
将军赏赐？那个人还说了什么来着？
他要送给他的妻子？
妻子？
将军赏赐？
这么巧？
黄疏桐大概猜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强装镇定：“如果没猜错，那个人就是真正的孟归鸟吧！”
她尽量把语气说得相当自信：“他被蛭蝓寄生，你们把他放了出去。孟归鸟出现皮肤异变后于是自杀了。”
李层云还没意识到什么，淡然一笑：“他已经必死无疑，杀他脏了我的手。”
“况且，把受感染的人放出去，不就是孟归鸟一向的作风吗？”
自己那时刚接受孟归鸟的身份，所以也就顺着孟归鸟做事的风格做了。
但是后来李层云发现，自己小小的一些改变也不足以让士兵们记起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孟归鸟。
“你说什么？”陈居高说：“他为什么要把受感染的人放走。”
“谁知道呢。”孟归鸟说：“将军死后他就更无法无天了。”
“他有一套自己的理论，说人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所以受感染的人，孟归鸟都是一律放掉。”
这个操作让陈居高有点摸不着头脑。
孟归鸟说：“所以，孟归鸟必须死。”
“哈哈哈哈哈～”黄疏桐倏地笑了：“所以，你还说你不认识这把刀？”
居然下意识说漏嘴了，李层云无可奈何，于是大方的承认：“对，那个人就是孟归鸟。这把刀也是他的。”
“这把刀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望岳」。”
孟归鸟走后，李层云立马就改变政策，军营里凡是被感染的人，立马杀死。
孟归鸟最后选择在军营驻扎过的营地自杀或许是看到了那些受感染被杀害的士兵，也或许……
是系统的安排吧。
疏桐摸着那冰凉的刀刃，问道：“上面的字是什么字？是这首诗中的哪两句？”
李层云：“你果然博学多才。”
“只不过是家里有本《唐诗三百首》，偶尔翻翻。”
确实，当初意识到《蝉》这首诗也是得益于这本书。
因为她那本《唐诗三百首》中的第一首诗便是《蝉》。
“「望岳」一共有两把，我的那把刻的是‘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李层云说：“不过我的那把找不到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黄疏桐缓缓道：“这把刀，这上面刻的是……”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