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静看落叶,再忧战情
作者:今时一   将军女扮男装,绯闻乌泱泱最新章节     
    一鼓作气,趁着龙潭沟一战大捷,赫连长澈率领大军朝大坡岭进军。
    与此同时,留守在雁西阙的大军,由曹雄跟横颜二人一起率领前往大坡岭,与赫连长澈所领的大军汇合。
    两方人马于大坡岭会面,共同击敌,这一战,犹如吹灰一般,赢地毫无悬念,一是我方大军士气高涨,二是敌军本身因大将军陆术一事而方寸大乱。
    然而,在向葫芦庙进军时,形势急转直下,难度一下拔高了许多,一是因为地势因素,易守难攻;二是因为敌军有所准备,驻守在葫芦庙的都是精兵强将。
    正值秋末冬初时节,大地换了颜色,原本蔼蔼青山,现已穿上枯黄的秋装,风一吹,黄叶簌簌的落,似在飘舞,又似在祭奠这一季的时光过往。
    秋末的落叶,是一片景。
    风珏就爱看这样的景,比起春日的繁华,她更爱秋的朴实,她爱卸去浓妆的属于秋日的本来的样子,万木同色,仅有个别例外。
    没有任何伪装的本来样子,质朴无华,却又清明地醉人,枯树也是有颜色的。
    春华和秋实,百花跟落叶,它们各有各的样子,她却执着地爱着秋日的光景,执着地爱着枯木的颜色。
    每当看着黄叶随着风飘落时,心底就有一种无可言说的触动,这些树木又长大了一岁,等穿过雪装,来日春时,它们又会以另一种姿态活着。
    活着,一年又一年地活着。
    无论是春时的青绿,还是秋日的枯黄,都是它们活着的样子,活着的样子总是好看的。
    她坐在石板上,仰头看着前面这一排排白桦树,风一吹,就哗啦啦地响,一边响一边落,漫天飞舞,明明满眼只有一个颜色,却又绚烂夺目。
    她本不是伤春悲秋的人,没有那许多愁肠哀婉,只是这一刻也看痴了,树木可以活百年之久,这些叶子却只活一载,吹过春日的和风,淋过夏季的雷雨,再看秋日的高阳,然后就陆陆续续地在风中跟大树告别。
    一边飞舞一边告别,告别即死去,它们是飞舞着死去的。
    生命总是这么神奇,太多时候,总在绚烂中落幕,这些叶子是在绚烂中落地的。
    许多人也一样吧,在最耀眼的时刻离去,只留下传说,其实,这也说不上遗憾。
    看的久了,后颈子就泛酸犯疼,她慢慢地垂眸,这一垂眸就在余光中看见了一双鞋尖,甚是眼熟。
    她一侧眸,就看见了谢临,谢临正定定地看着她,眼里神色复杂,最显见的还是忧色。
    “树叶子有什么好看的?”谢临率先开口,他才从外头回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听裴野说在裴知行的事情上,他跟另外几位将军的意见不一样,当场争吵了几句,他放心不下,寻过来看看。
    其实,就裴知行的事情,下头的人说一百道一万都没用,关键还看赫连长澈怎么看,怎么用人。
    他早知道,在裴知行的事情上,从京都来的曹雄也好,还是北晋王的旧部也罢,心里都是有隔阂的,不碰面还好,一旦碰面,就会有摩擦,避免不了的。
    因为立场不同,再宽容大度的人,心里都会有计较、有疙瘩,尤其是裴知行的援军迟来许多时日,着实影响巨大。
    风珏知道谢临想问的不是这句,却也没否认,顺着他的话说,“怎么就不好看,明明就好看。”
    谢临一噎,眉头一挑,瞬时在风珏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骑马跑了一路,累得慌,他也懒得装了,刚好身后有棵大树,顺势靠在树干上。
    因他这一番动作,树叶又哗哗地落,有几片落在风珏头上,她也懒得管,依旧蹲坐着,搭拉着手。
    谢临从侧后方瞧着风珏的背影,发现这人似乎又单薄了些,从中箭归来后,明明有云姑娘跟在身后调理,怎么偏偏就是没补回来。
    为了让云姑娘给这人好生调养身体,自己都很少去他们跟前碍眼。
    “你几时回的?见过王爷了?”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她扬声问。
    谢临收回视线,仰望头顶蓝盈盈的高空,嗤笑道:“废话,不汇报完信息,怎敢来找你?”
    又有叶子落下来,风珏伸出二指,在风里截住了一片,拿在手里观看。
    她一边翻看叶子的筋脉,一边随意地问,“可有发现?”
    提及这个,谢临又看向前面的人,不答反问,“听说,你给王爷抓了个猴儿?”
    风珏知道这些事情瞒不过谢临,很干脆地认了。
    “什么来头?”谢临追问。
    风珏转动树叶的手指一顿,随即侧眸回看身后的人,咧嘴冷笑,“怎么,谢统领是自己真没查出来?还是来诈我话呢?”
    “别拿话刺我,”谢临轻轻皱眉,继而回答她先前的问话,“我这头,暂时还没发现,赤鹿山都翻遍了......”
    风珏盯着手中的树叶,听着谢临的话,她从余山嘴里也听过类似的话。
    慢慢地,她皱了眉,要不是提前布人在河对面守着,漏网的大鱼起码已经下江南去了,以谢临的手段,不应该还查不出密道才对,白龙帮内部到底是有多复杂,那些人又有多谨慎呢。
    她慢慢转动手中的叶子,“以你的手段,没撬开几处密室密道啥的?”
    谢临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左前方的人,“密室有好几处,搜了,除了些金银武器,没旁的。”
    风珏凝眉,停了手,侧眸看向右后方的人,冷冷出声,“这正常吗?”
    谢临忙坐直身,一改懒洋洋地姿态,“不正常!”他说地很肯定。
    “很不正常,裴知行截下的那批银子不过五十万两,以白龙帮的根基,远不止这些,就算加上后来从密室里搜出来的几万两白银,也不够的。”
    “还有那些武器,”谢临停顿了下,斟酌用词,“全是江湖上最普通常见的刀剑,这,这太规正了,这跟白龙帮的行事风格不大符......”
    白龙帮的所作所为,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越是看起合理的方面,就越不合理。
    风珏紧紧盯着谢临,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我曾闯过白龙帮的后山,那里有石牢,石牢直通后崖,后崖边上就是横河......”
    谢临睁大眼睛看着他,显然被他的话惊呆了,“你闯过白龙帮?为何要闯?”
    风珏斜了一眼谢临,将自己跟白龙帮的恩怨往事,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些,并将误入后山石牢救出贺连生的事也一并告诉了他。
    谢临越听越惊撼,最后还差点汗流浃背,“我说呢,难怪贺连生那小子看你的眼神格外不同,我还以为他对你有...有非分之想......”
    风珏很无语地看着谢临,差点口吐芬芳。
    等这一茬翻过去,谢临才琢磨出几分深意,“你是说,后崖边上的河里,可能有东西?”
    风珏转回头去,继续转动手里的黄叶,“我可没这么说。”
    谢临眯起眼眸,定定地盯着风珏的后脑勺,嘴上没说话,心里却一片通明,每当风珏这样说的时候,定然是有一定想法的。
    就如同在裴知行的事情上一样,他的意见之所以跟别的将军们不一样,并不是他不嫉恶如仇,只是因为他在衡量这件事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以当下的时局,还不容有过多私情恩仇。
    谢临也懒得旁敲侧击地问了,既然自己的事情有了方向,就要着手去办,他这头的事,若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那就好生说明白。
    “怎么回事?又跟他们吵起来了?”
    风珏瘪嘴,就等谢临直接问,熟人之间说话,若还弯弯拐拐的,就没甚意思。
    “没甚大事,就是在裴知行的事情上有分歧。”她停下转动树叶的动作,细细看着手中的叶子,因她的把玩,叶子蜷缩地更明显了。
    “他们说的也没错,裴知行领军来迟,失礼失信在先,又跟齐王是表兄关系......”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
    谢临也从脚边拾起一片叶子,慢慢转动,“我懂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大敌当前,不是内讧的时候,先攘外,再安内。”
    风珏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所思所想都有理,之所以会有分歧,主要还是立场不同,”谢临环视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旁的人后,才继续说,“他们之所以那么坚定,是因为他们已经站在了王爷身后,他们立场坚定,目的明确,不容有任何能威胁到王爷的因素出现。”
    “这些我都懂,就是因为都明白,才纠结,”她干脆将手里的那片叶子放在石块上,温声吐字,“他们防备裴知行的人马是有道理的,前车之鉴嘛。但是有个事实别忘了,我们还需要裴知行的人马驱敌,不能既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吧。”
    “从援军到后,裴知行的一举一动,大家都看在眼里,说得上挑不出差错,无论是驰援赤鹿山也好,还是夺回三溪粮道也罢,桩桩件件都办的利索,拦截的那批银子也如数上交给王爷,还要人家怎样呢?”
    她侧移半转,跟谢临几乎面对面而坐,压低声音,“他们内部本也并非铜墙铁壁,里面有朝廷的人,还有这头的暗棋,如若矛盾并发,分崩离析只在顷刻之间。这时候,如若这头再有点什么,还能出多少力来驱敌?只怕驱敌不成,自乱阵脚。”
    她深叹息一声,“他们立场坚定,说话果断,我也不是没有立场,这件事,着实不是看不顺眼就能一刀两断的,稍有不慎,动辄就牵扯数万士卒的命以及他们背后的家,不是搬几块石头,和几把土泥巴过家家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