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痞子不假,智囊不智囊的,还有待商榷,毕竟江先本人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大聪明这种话。”
江先自己先接了这话,一副坦荡的痞子混账样。
向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一旁介绍,“青棠,这是我们风将军,智勇双全,来瓮城,也是为了找你,风将军为了找寻你,之前四月份的时候还受了伤,将军比我付出的还多。”
江先的手握住了衣袖,嘴上却嘲讽道:“哟呵,都来瓮城几次了,还负伤,怎么就没找到我这个痞子。”
风珏是真后悔没让黑背啄乱他的嘴,这人哪儿都瞧着顺眼,就是嘴里的话不顺耳,想缝起来。
“不是说了吗,我不行,没大人行,大人既然那么行,怎么没长出翅膀飞出来。”她也不委屈自己,有一句回一句。
向时在一旁抠手指,想说你们别这样,好像他一个都说不听,也没他说话的地儿,便干脆闭嘴了。
因为有事求人,风珏还是先低了架子,“嘴仗以后慢慢打,先说点正事,我想知道城里的水防图,知道地下通道,还请先生助我。”
江先的眼皮在布条下动了动,刚刚通过向时的嘴巴,知道了现在的情形,如今,好像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好说,你把你那想弄死我的妖孽畜生送我手里来,我摸一摸,就告诉你。”
风珏:“......”
为了地下水防图,她只好委屈黑背了,她蹲下身,跟黑背平视,“乖,去,让江先生摸一摸,别啄他,也不能伤他,要不然你主子我就没法出城了。”
黑背警惕的看着她,脚丫子踏了踏地,侧身过来,有种撂挑子的前兆。
“乖,你难道不想我出城了吗?我又不能跟你一样长翅膀飞出去,我得等人来救,你最好了,委屈一下,让他摸一把,回头我给你洗澡,洗白洗香。”
黑背:“......”
江先:“......”
向时:“......”
最后,黑背视死如归一般走向江先,脚丫子在地上踩的咚咚响。
江先终于摸到了那只对他喊打喊杀的畜生,很是爱怜的摸着它的背,“是个好妖孽。”
要是他看清了黑背眼里的那股子凶狠劲儿,估计他是说不出来这话的。
可是事情很奇妙,不过片刻,就反转了。
也不知道那痞子用了什么手段,没一会儿,黑背那凶狠劲儿就没了,还把自己的头搁在他的膝上,任由他摸,哪里还有先前那股子要弄死这人的势头。
风珏:“......”
心想,这也太邪乎了,黑背啄了左戎一年才跟他亲近起来,谢临也是,好吃好喝,好言好语的哄着,到现在还动不动就跟谢临甩脸子。
唯独柳子歇和这人,就一盏茶的功夫,就混熟了,擦,这什么天理?难道,这些所谓的智囊,个个都有异能?
“嗯,是个好小子,乖,去吧,出去的时候背着点人。”江先松开了黑背。
黑背吧嗒吧嗒,高高兴兴的回来了,绕着主人走了一圈,那模样,真是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算了,还是不气了,毕竟有求于人。
江先也耿直,松了黑背,就唤向时拿纸和笔,本来风珏还担忧他眼睛的事,可这人也是真有本事,闭着眼就画出了水防图,还刻意在某些地方重了笔墨。
风珏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向时倒是很淡定,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看来早已习惯了。
画完了城内的水防图,又翻面,在那张纸的背面画出了永安渠的简图,标注了何处深口,何处浅口,何处有防守,何处可潜入等。
风珏越看越心惊,最后一点都不气恼黑背的叛变,这真是太值了,别说黑背喜欢他,她也是佩服这人的,有惊世之才呀。
可是,看着江先那枯瘦的手背,手指跟手中的笔一样粗细,惨白如雪,如秋日的芦苇杆,无一丝血肉,又深觉惋惜。
暗想,这样的惊世之才,不能眼睁睁看着任其枯萎,无论如何,都要养回来,养好了,留给王爷。
她愣神的时候,江先已经将图画好了,递过来,难得一本正经的开口,“承蒙将军数次出手相救,无以为报,唯有此图相与,以助之。”
风珏接过图纸,深深抱拳,行了一礼,“枯木逢春而盛茂,先生经世之才当大任,先生幸会。”
江先本想潇洒的一扬手,可惜他实在是精力不济,才从那死牢出来,先前清洗收拾一番,玩笑一番,刚刚又绘图,那点子劲头已经耗尽了。
他无力的垂下手,扯了扯嘴角,“先别忙着幸会,后头,还有的吵。”
风珏不以为意,也扯了扯唇角,“随时恭候,”她将图纸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还望先生早日康复,本将与先生早日吵出个胜负。”
“行,到时候吵不赢,别后悔,别又咒我早死就成。”
风珏暗暗摇头,“那不会,输给先生,不丢人。”
看着江先实在是虚弱,她忙告退,她出门的时候,黑背还颠颠跑过去挨了挨江先的手背,她听见江先说,“诶,真是个精怪妖孽,跟你主人一个样儿,贼精贼精,看你这么乖,以后常来跟我玩儿。”
她站在门外等黑背,仰头看着夜空,无声的弯了眉眼,困顿数日,阴霾数日,此时,她终于感觉好受一点了。
黑背颠颠地跑过来,歪着头看她,随后啄她的衣摆,拉着她走。
她一入院门,左戎就从里面将门打开了,听见黑背的动静,左戎立时笑了,飞奔出来,矮身搂住黑背,头挨着头,好生欢喜。
风珏将那图纸记清楚后,又加了一小行字后,才折叠起来放进铜管,忙完这些,已是五更天,为了黑背不被敌军发现,只能连夜放它回去,叮嘱了黑背一番,依依不舍的将它赶走。
争分夺秒的时刻,容不得有私,她望着黑背离去的夜空,出神,左戎就站在一旁,陪着她,温声说话,“主子忙了一整夜了,歇歇吧。”
“你怎么还没睡?”她回眸看着左戎问。
“李贞大人今夜咳的厉害,我不放心,一直守着。”
风珏这才有时间拿出那张药方,“这个,这个方子是黑背送来的,我们现在就按照此方子熬药,给他试试。”
左戎接过药方,“我来吧,主子歇歇。”
尽管忙了一夜,风珏依旧不困,便拒了左戎的提议,她跟左戎一起按方子熬药,让李贞喝下后才回屋。
明明不困的,可一沾矮榻,她就睡了过去,她自己都不记得她已经好多天没睡踏实了。
这一觉睡得沉,也睡得久,一直到夜里掌灯时方醒,一醒过来就直奔出门,在外门碰见左戎,还跟他撞上了,忙问,“城内今日情形如何?王爷跟李侍卫怎么样?”
左戎将她扶稳,温声说:“主子放心,一切都好,要不然我早叫醒主子了。”
怕她急,左戎忙解释,“王爷醒了一会儿,喝过药又睡了,李大人的情况比昨日好了些。”
“外头围着的那些人,今日没动粗,也不知道向校尉用了什么法子,反正那些人没再闹事,没打人。”
风珏松了口气,心想,可能是那位痞子智囊给他出了什么主意,让向时稳住了场面,要不然,那些刁民怎么买账?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是这是瓮城,不是穷山恶水之地,是没王法了。
正当她愤愤不平的时候,腹中一响,饥饿感瞬时就爬了上来,当着左戎,她也没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我好像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