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李掌柜竟然叫李春花。实在是,这名字与他那颇有男子气概的外貌和稳重的性格完全不符。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她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生怕被他察觉出什么异样。
李春花显然没有留意到她的反应,依旧笑着说道:“陈姑娘,今日这事儿算是顺利。日后若有其他好方子,咱们还可以继续合作。”
陈宛白忙收敛心神,微笑着点头道:“李掌柜说得对,合作愉快。”
说完,她礼貌地告辞离去。
陈宛白怀揣着二十两巨款,心中十分激动,一路恨不得脚踩风火轮。
眼看就要脱贫了,进入小康生活,如何能让她不激动,如何不开心。
一路跑得飞快,不多时,就看见了自家的屋子。
隔着大老远,她就看见柳氏在菜地里弯腰拔草,便高声喊道:“娘,我回来啦!”
柳氏抬起头,见她这么高兴,心想这事多半是成了,但还是问了一句:“小白,事情办得咋样了?”
陈宛白小跑上前,一把将柳氏从菜地里薅了起来:“走,我们进屋。”
柳氏无奈地笑了笑,拍拍手上的泥土,道:“你这孩子,猴急啥,我先洗个手,这手上都是泥。”
进了屋,陈宛白将两锭银子掏了出来,放到了柳氏的手中:“娘,你看,这是茶馆掌柜给的银子,整整二十两呢。”
柳氏接过银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都有些颤抖:“就你那个树根做的吃食,卖了二十两银子????”
这银子也太好赚了吧,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样。她紧紧盯着手里的银子,实在不敢相信。
“娘,你要不咬咬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陈宛白打趣道。
眼见着柳氏真要把银子放嘴里,陈宛白一把拉住她的手:“娘,你还真往嘴里塞啊?这银子不晓得多脏,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人的手。”
柳氏瞪了她一眼,嗔怪道:“哪里还有嫌弃银子脏的!”
陈宛白翻了一个白眼:“娘,万一上一个人刚拉完屎没洗手,就抓了这银子去买东西呢?”
柳氏顿时尴尬地停住了动作,手里的银子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了。
“娘,银子肯定是真的,你就别咬了。”陈宛白继续说道,“而且,不但方子卖了钱,那山药,哦,不,以后咱叫它薯蓣。那薯蓣我也一并谈好了,四十五文一斤呢。”
柳氏更加惊讶了,她下意识地掐了一把大腿,感受到了疼,确定这真不是做梦。
“这树根……卖这么贵的吗?”
“娘,不贵了,那玩意儿挖起来可费劲了。”
柳氏一想也是,老半天也挖不了多少斤,看来这钱不好赚啊。
“娘,我明儿个上午先把家里这些送过去,回来就去山里挖。”
李掌柜话里话外可是急得很,恨不得她当即就送过去。
“小白,娘上午就去挖,不然你一个人得挖到啥时候啊。”
上次挖这山药,柳氏也去了,虽说她只是在一旁给山药去去除泥土。但也看到陈宛白挖了,确实很费时间。
陈宛白摇了摇头,说道:“娘,你还是保护好你的手。孙姨说了,好像有一个大活要给你干。”
“那你一个人能挖多少啊?这可是四十五文钱一斤啊!”柳氏有些急了,毕竟她的绣活最好的也才五十文一面枕巾。
陈宛白拍了拍柳氏的手,安抚道:“娘,我们不能什么钱都自己赚。费事费时费力不说,搞不好最后啥也捞不到。”
见柳氏一脸迷茫,陈宛白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与打算。
这种野生的山药,她能碰见,就意味着别人也能遇到,只不过别人不认识罢了。
但她前脚送去了茶馆,后脚李掌柜一定会能派人去找。
毕竟她也不能削了皮再送去吧,山药一旦去皮,就会氧化,变成褐色,等她送到茶馆多半都变黑了。到时候,人家还以为她送去的是有毒之物。
不但外观有影响,就连口感也会变差。
得不偿失。
陈宛白心里清楚的很,就凭这她细胳膊细腿的,根本就供不起茶馆所需的量,她还是找人合伙干比较好。
为何是合伙,而不是请人。
不管是合伙还是请人,都需要找关系好一些,信得过的人。
请人干活,拿固定工钱,干活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可能不尽心。合伙的话,利益共享,风险共担,也会更加用心努力地去做事。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想借此机会还人情。
比如万朝贵一家,在她们母女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原本,陈宛白对此一无所知,实在不能理解为何万朝贵会不嫌麻烦,把自己当成亲闺女一般对待。
她也曾问过柳氏为何,可柳氏一问三不知,问了也白问。
她甚至一度怀疑过万朝贵是不是对柳氏有点什么想法,可后面见到万朝贵和田桂花两人那拉丝的眼神,明白了,并不是。
直到有一回……
那天,她在山上收陷阱,收了两只野鸡。想着也吃不完,就两只野鸡也就不送去镇上了,来回折腾麻烦,就送了一只去万家。
“哎哟喂,小白啊,你咋三天两头的送东西来啊,你们娘俩留着吃啊,吃不了就拿去镇上卖钱啊。”赵老婆子死活不肯接受。
“赵奶奶,一直以来都多亏了你们家的帮助,否则我和我娘哪里能熬得过来。”陈宛白一脸诚恳。
“唉,你这丫头。且不说咱们都是一个村里,现今又是邻居,互相帮助那都是应该的。”赵老婆子抬起头,目光深邃,“当年,若不是你爹从熊瞎子手里把阿贵他救下来……阿贵他……他就没了。”
说着,赵老婆子边说边抹起了眼泪,一会儿夸陈大安是多么好的男人,好人不长命;一会儿又念叨柳氏和陈宛白是多么可怜的苦命人。
林林总总、断断续续、絮絮叨叨、拖拖拉拉说了一大箩筐话,陈宛白总算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难怪之前万朝贵说和陈大安是过命的交情,原来真的是有过性命的交情啊。也难怪当时陈大安的葬礼上,万朝贵哭得稀里哗啦,比死了儿子的陈老头和周老婆子还伤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