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被各个乡公所陆续送到市区军营。
小野冢本灰头土脸,只带回来两千多人,连瞎狗子的零头都不到。
石川已经出院,精神头好了不少。听说征兵得队伍回来了,专门跑到城门口去迎接,见到瞎狗子就忍不住上前握手:“夏桑,你的好样的!小野白痴,马上要滚蛋,我就要复职了!”
瞎狗子客气地说:“都是石川少佐指导有方,以后,合作愉快!”
梁大元也去迎接,不过,远远的看到队伍里的梅川耐依,赶紧贼一般地跑回去了。可不能跟这个女人见面,一年多之前,自己还假装土匪绑架了人家,甚至还动手打人了,这要是见面了,绝对穿帮。
七里沟军营里,被新兵填满了,陈张两位司令,石阁勤寿,石川,瞎狗子等人参加了新兵入伍仪式,几个大头头轮流讲话,说得慷慨激昂,唾沫乱飞,无非就是那些老一套。
征兵任务超额完成,石阁勤寿的嘴巴也合不上,对瞎狗子刮目相看,对自己原来的副官看都不看。
“夏会长,我已经向驻屯军司令部并南京方面申请对你进行特殊嘉奖,届时,你会去南京接受嘉奖的!”
瞎狗子自然会说一些场面话:“都是石阁大佐指导得好!为皇军办事,理应不遗余力!”
“哟西!”石阁勤寿笑呵呵地说,“听说,你和小野那个白痴还有赌约?”
瞎狗子摆手说:“玩笑罢了,哪能真的让小野大尉当众出丑?会影响皇军的高大形象的!”
石阁勤寿也摆手说:“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愿赌服输,输了就应该认,这是我们大日人军人的优良品格!”
说完就挥手示意小野冢本过来,后者极不情愿地走过来,还被石阁勤寿不耐烦地催促:“嗨抠!”
小野冢本被迫九十度弯腰,当众鞠躬认输:“夏桑,你能力比我强,我的,是笨蛋白痴!”
瞎狗子心里得意,嘴上却客气上了:“承让,承让了!以后还要多多合作,只是,就别惦记梅川小姐了,还有,侦缉队,还是要归我管辖的!你,不会用他们。”
石阁勤寿脑袋一摇,小野很识相地跟着他离开了军营。
当天晚上,瞎狗子家都没来得及回去,就被两个司令给拉去喝酒了。
老规矩,前半场先痛快地吵一架,哪怕是一丁点的分歧,两个司令都要争个脸红脖子粗。
从谈话中得知,李黄河的老部队全部被抽调去了南方,去对付淮河以南的新四军和安徽南部的国军了。剩下的队伍也不是铁板一块,各个派系的都有。
张向峰说:“日本人给的建制太他娘的恶心了,一个混成旅只有两千多人,纯纯的乙种建制,都没有我原来的一个整编团人多!”
陈昌森不屑地说:“满足吧你,咱们之前一个军才多少人?一共就两个师,还不到六千人!”
瞎狗子拱火说:“你们到现在还没明白么?日本人根本就不信任你们,防着你们呢,不管你们多拼命,在人家眼里,就是小跟班!”
张向峰梗着脖子说:“这话说的,我们还不信任他们呢!每次都把我们当成炮灰,自己在后面坐镇。”
陈司令翻着白眼说:“不服气有用么?人家什么装备?咱们啥装备?都是战场上搜罗来的破烂货,子弹就那么点,不当孙子,咋混日子?”
再说下去,两人又得吵起来,瞎狗子换了个话题:“我有点不明白,我这次带来了足够的新兵,两位哥哥还怎么吃空饷?”
张司令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说:“办法很简单,一个月之后,给那些不不咋地的新兵发点钱,悄不声地撵回家种地去,这名额不就空出来了么?”
瞎狗子竖起大拇指:“厉害,一下子就空出来六七千的名额!那日本人不会查的么?”
“他们查个屁?”陈司令不屑地说,“他们就算明明知道咱们这么干,也得干看着,他们也有忌惮,一不高兴,我们就反了他妈的,当咱们都是泥捏的?反正又不是花他们的钱,日本人也懒得管。”
张司令给了瞎狗子一份生意:“以后,队伍里每天消耗的菜呀肉呀之类的生意,都是你的了,价格,你说了算!”
瞎狗子一拍巴掌,兴奋地说:“多谢两位哥哥了,到时候,我给你们留点酒钱!”
陈司令给他竖起大拇指:“懂事哦!这些小钱,咱看不上,还是倒腾军火来钱快,一个月之后,辞退一批人,那些枪和子弹不就空下来了么…”
瞎狗子再次拍手:“两位哥哥放心,这个活,我熟呀!你们不方便出面的事,让小弟来干!”
三人一拍即合,小酒喝得依旧痛快。
顶着星光回到家,瞎狗子立刻把三个孩子叫到身边,挨个宠溺,唯独不敢正眼看如花。给孩子们发放在外面带来的各种小玩意,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把孩子们赶去睡觉,如花给瞎狗子打好水,催促说:“赶紧去洗澡!”
瞎狗子皮了一下:“给我搓搓背呗,你得有多少时间没给我搓背了?”
一提起陈年往事,范如花也面红耳赤了:“还提那事呢?不嫌害臊!自己在墙上蹭蹭吧。”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过去帮他搓背,只不过,当他看到瞎狗子后背之后就不高兴,一巴掌拍上去,皱眉骂道:“不正经的玩意,出去一个月,学坏了你?”
瞎狗子不解,心虚地问:“咋了?”
“还咋了?”范如花把毛巾往大木盆里一扔,叉腰说,“这后面是哪个骚狐狸给你挠的?”
瞎狗子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放屁带出屎来——大意了。
于是开始狡辩:“哪有的事,昨天下河凫水,水草给刮的!”
范如花才不信,戳着他脑门嚷:“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算你光明正大的,我也不说啥,干啥偷偷摸摸的?你说实话,我不生气,要是哄我,我能掐死你,说吧,那女人是谁?”
瞎狗子到底是没经验,听了这话,当真就说了实话:“我讲真的,你不许生气,你发誓!”
“说吧,我绝对不生气,我要是生气,就让我成寡妇!”
“是梅川!”
话刚出口,耳朵上就火辣辣地疼起来。
范如花咬牙切齿地说:“这是为民除害,隐瞒个啥劲?以前让你娶她,你不愿意,非要偷偷摸摸的,有劲是不?”
瞎狗子赶紧求饶:“大姐,我错了,我这也是被动的!真心不想踢开这个挡箭牌,你知道不,咱们多少兄弟的命还得靠着她来保着呢…”
他把给老六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觉得女人应该比男人好哄一点。
范如花不生气了,变得神情落寞,重重叹口气说:“真是造孽呀!要是能吃饱喝足,当个普通的老百姓该多好,不用整天提心吊胆…”
瞎狗子用毛巾默默地往身上撩水,情绪有些低落。
范如花不想看他这样,主动换了个话题:“小雨跟玉玲两个孩子还真不错,就是玉玲这个丫头太单纯了,一点心眼子都没有,我觉得,老让她给咱们当丫鬟使唤,太不合适了,咱们不是地主老财,把人家两口子当下人,他们没爹没妈的,我心里不落忍。”
瞎狗子点头说:“我知道了,等我从南京回来了,帮他们在附近找个住处,让他们过自己的小日子,要是需要玉玲来帮忙,咱们就多给点钱,不管怎么着,人家还得叫咱们干爹干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