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到了发表讲话的环节了。
先是以干爹身份出席的证婚人陈竞争发言,无非就是一些祝福的话语,再说一些自己为撮合这对新人所付出的努力。
台下有上过他弟弟当的人,不少人起了疑心:这哥们跟半年前相比,这变化还是有一点。
陈竞争肯定料到这一点了,特地说:“之前我以专员的身份来徐州视察,发现了一些问题,不过,当地的官员能够很快改正错误,让我看到了极大的诚意,看到了大家追求进步的决心,我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当时身体偶感不适,走得匆忙,也没跟各位打招呼,是我的失误,抱歉了!”
这是直接把他弟弟做的事给揽下来了。
梅川大介的讲话就简练多了,就是希望这一夫二妻能够和睦相处,另外,请当地各界能够支持瞎狗子的工作,也就等于为中日亲善做了贡献。
轮到瞎狗子讲话了,废话不多,直接宣布:“我已经和梅川小姐商量过了,由于自己工作的失职,导致手下兄弟惨死,至今凶手仍旧逍遥法外,令我无比自责,所以,今天正式宣布,辞去维持会会长,征兵处处长职务,请有能力的人接任吧!也请驻屯军的各位能够原谅我之前的过错,不要难为我们了,更不要派杀手对我和我家人动手了。我以后也不会给你们制造麻烦了!多谢了。”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他说完之后,就抹着眼泪下台了,那样子看起来委屈极了。
此时,梅川耐依也正在添油加醋地跟她爹在告状:“我们在南京的时候,徐州驻屯军的人开始玩弄心术,害死了夏桑的义子,设法嫁祸给反抗组织,现在好多特工在我们家门口活动,我们的生命时刻在遭受威胁。那个小野冢本追求我不成,一定在设法报复我们呢!”
梅川大介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用喷火的眼睛盯着石阁勤寿那一波人,后者全部低头不语。
见大人物发火,最先跳出来的竟然是陈竞争,他高举右手发表感言:“我先代表南京方面不同意你辞职,无论是维持地方治安,还是征兵,都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是别人无法企及的,我请那些妒贤忌能的人收起你们的小心思,如果夏会长和他家人生命安全出现任何问题,我们将会和日本政府提出严正交涉!”
这人见风使舵能力绝对堪称一流,之所以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来,是看出来梅川大介肯定会给自己女婿撑腰。
开玩笑,人家闺女大婚的日子,女婿能说出这种话来,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梅川大介拍完桌子之后迅速冷静了下来,举手示意众人安静,高声说道:“既然是天笑君自己已经下定主意,那我们就应该支持他的决定。工作中出现一些分歧和争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必过分解读!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请端起酒杯,为新人祝福吧!”
尽管梅川耐依十分不满,可还是努力保持克制,对宾客的祝福礼貌弯腰致谢。
瞎狗子却一脸得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这玩意穿在身上真叫一个别扭,还要在脖子上系着一个领结,勒得难受。
凑到自己小媳妇耳朵边劝说:“别担心了,你父亲很快就会替咱们出气了!”
宴会开始,一个小桌子旁边坐四个人,小两口坐在正中间,就跟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满朝文武一样,今天请的全部是日本厨子,吃的全是日本菜,简单得要命,那寿司做得跟驴屎蛋子一样,那生鱼片蘸芥末,吃得让人泪流满面,禹航作为伴郎,看着这些玩意直撇嘴,还不敢敞开肚皮吃。
范如花干脆饭都不吃了,带着孩子去吃路边摊了。
伴随着仿佛来自地府的日本琵琶声,几个日本女人翩翩起舞,就是用扇子捂着脸原地转圈,那脸抹得煞白,像涂了白灰一样,上下嘴唇只涂着一点点红印,这玩意要是在半夜遇到了,肯定会把人的三魂七魄给吓散的。
这边宾主尽欢,在二十里外的城南营地,夏雨林拉着马东兴喝闷酒,嘴里已经把瞎狗子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几遍。
“你说,这个驴马蛋的玩意,又他娘的娶了个日本媳妇,还是个少将的闺女!你说说,他对得起如花么?他凭什么命这么好?我就得在这里窝着当一个小营长,天天让日本人栓着跟条狗一样!”
马东兴一边倒酒一边劝慰说:“这都是命,按说,论长相,论气度,他确实不如你。就是命好了一点,当时换你要是当了侦缉队队长,还有啥维持会会长,你肯定比他强!别说是啥少将闺女,天皇的闺女你也能攀上!”
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夏雨林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哼,还当娶个日本媳妇是啥好事呢!就是个盯梢的货,在家里放个屁,日本人那边都能听到声!”
马东兴继续劝慰:“等时机成熟了,咱们就跑了个球的,这身黄皮穿得够够的了!”
夏雨林苦笑着说:“还时机成熟?啥时候成熟?仗都打成这个熊样子了,你这么着急回去喝野菜糊糊了?那姓汤的仓库里几十万斤白面,一点都不分给咱们这杂牌军。我觉得在日本人这里混着就挺好,起码兄弟们嘴里有饭吃,枪里有子弹,不比去给中央军当炮灰强多了?”
马东兴问:“肖旅长那边怎么办?就不管了么?”
夏雨林摊手表示无奈:“怎么管?我已经把家里的所有粮食都给他了,兄弟们的军饷子弹都抠了一半给他送过去,我这一个营长,能做的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就挠头表示疑惑:“瞎狗子那个玩意咋这么有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