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彭云东这家伙脑袋瓜子多多少少装了点尿,写出来的报道却非常有力。他完全站在日本这一边,把刨人家的坟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写成了一件非常得意的事,把小野冢本和宫井迷兰一顿赞扬,称赞他们为了维护大东亚共荣,挖空心思,费尽心机,另辟蹊径,打破常规,破除旧习,说什么中国人必须要学习小日本的丧葬习俗,才是最科学的做法…
他写的有理有据,还把瞎狗子骂了一顿,说他在坟里埋炸药,给皇军造成了重大损失,属于罪恶滔天的那种,强烈要求对其进行严惩。
那天报纸的发行量特别大,报童吆喝着满大街售卖,基本上都被抢购一空。
小野冢本看了报纸之后万分得意:“说我是蠢货,我看你们才是蠢货!就算是济南司令部看了报纸,也一定会嘉奖我的!”
想到就做,他当即拿着报纸去石川那里炫耀,石川看到报纸之后,立时感觉头晕目眩,他捂着脑门说:“小野君呀,我忽然感觉身体不舒服,还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特高课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一切工作由你全权负责!”
话刚说完,他人就一溜烟跑出去了,好像拉肚子守不住出口一样。
小野继续满心兴奋地给司令部打电话,要把好消息告诉石阁勤寿,电话接通了,是石阁的秘书接的,转告小野,大佐阁下刚刚坐火车去济南参加紧急作战会议,并提醒他,这次的荣誉尽管独享就好,大佐很看好他的。
于是乎,小野的眼前出现了立功受奖的画面,自己肩膀上已经挂上了少佐的军衔,这是多少军人梦寐以求的时刻哟!之前损失两名士兵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的美梦很快就吵醒了,特高课门口挤满了要拜访他的中外记者们,这还有啥说的,会议室有请。
作为小野的亲戚,老六送来贺礼:装在水缸里的吕先仇。
小野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居然当着记者的面让半死不活的吕先仇表述一下这次行动的过程。
记者们问得仔细,记得认真,吕先仇有问必答,瞎狗子已经承诺他了,只要他当着记者的面说实话,就给他一笔养老钱,这辈子没手没脚也能安生过一辈子。
第二天,当地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刊登了这次访谈,小野冢本可是出尽了风头。
几乎所有人把这场闹剧当成笑话来看,只当是小野和瞎狗子两人之间的斗法。
可第三天之后就有人不淡定了。
第一个跳脚骂娘的是水利局的祖局长,他在汉王山上的祖坟也被人给挖了,先人的尸骨倒没人动,可是藏在一座空坟里的金条大洋被人洗劫一空,那可是他留给自己儿孙以备不时之需的,更是自己辛辛苦苦凭本事挣得。
接着是市政各部门主官的祖坟也相继被人给刨了,全都是之前向假专员表示过态度的人,没几个好鸟。
这下就引起了恐慌,他们又惹不起日本人,只能偷偷向南京方面提出投诉。
瞎狗子正在屋里用朱砂涂抹着从坟头里掏出来的钱财,说是去除晦气。
禹航忍不住感慨:“第一次见到嫌钱脏的人!不过你这招嫁祸玩得真他妈高!”
瞎狗子头都不抬地说:“只是很可惜啊,大鱼都跑了,就剩一条小泥鳅了,这个小野还觉得跟以前一样呢,现在没有这些汉奸,他们在这一天都待不下去。”
禹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梁大元那边,散熊了!”
瞎狗子手上动作一滞,不过马上又装作若无其事,语气还酸溜溜的:“他死了都活该!到底还是跟咱们兄弟关系不近!”
禹航接着说:“人没死,就是队伍散伙了。成天让人当土匪通缉,日本人中国人都容不下他了。他现在知道错了!”
瞎狗子冷笑一声,拿起一块金条吹了吹:“什么兄弟情深?都不如真金白银来得真!你也不要在中间充什么好人,你转告他,我的结拜大哥梁大元已经死了。”
然后起身把金条拍在禹航手里:“这个,就当我烧纸的了!”
禹航劝了一句:“要不要再给他个机会?”
瞎狗子摇晃着手指说:“男人背叛和女人偷情是一样的,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禹航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有点汗:“没错,这方面还是你懂!”
瞎狗子翻着白眼说:“我跟如花那是真心的!背叛我的人,反手就是一根金条,那么忠诚于我的人…”
不等他说完,禹航就嫌弃地摆手说:“收了神通吧,老百姓养头牛不容易,你发发善心,别都给吹天上去了!”
两人正说笑的时候,桌子上电话响起来,陈司令来电话了,请瞎狗子马上过去,说是有要事商谈。
丢下电话,瞎狗子坏笑着说:“马上就要有一批军火到手了!”
禹航给他竖起大拇指夸赞说:“你这吃相真难看!”
皇协军司令部内,陈昌森和张向峰两个司令怒气冲冲,这次他们很稀罕的的没有吵架。
陈司令满脸沮丧的对瞎狗子说:“老三啊,哥哥我终于明白你的感受了,当时给你20斤炸药我都觉得少了!”
瞎狗子明知道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他有这种感慨,却假装毫不知情的样子,语气坚定地说:“要不怎么说能给你们两个拜把子呢?就是仗义!”
副司令张向峰不耐烦地说:“直说了吧,老家来电报了,我们哥俩的祖坟也特么的被人给刨了!”
陈司令接着说:“真他妈的邪乎,都能跑到我山东老家去刨坟,这帮狗日的咋不让雷给劈死呢?”
瞎狗子故作震惊又气愤地拍着大腿说:“咱们哥仨咋这么倒霉呢?为啥盯着咱们呢?我不是炸死了十几个了么?到底谁干的呢?”
张向峰说:“老三,你别装糊涂了,我们哥俩明白你的好意,就是不想让我们得罪日本人。可现在欺负到头顶上来了,再忍下去,死了都没脸下去见祖宗!”
瞎狗子叹气说:“报纸你们都看了没?是他们故意给咱们做的饭,不光咱们家的坟被人刨了,市里那些大官的祖坟一样都没幸免!”
陈司令气急败坏地说:“妈的,逼急了,老子反他妈的!”
“你吹啥牛皮?”张向峰一脸鄙夷,“要反的话,早干嘛去了?现在说这没用的屁话又有啥用?给你个胆子,你敢么?”
看这架势,两人很快就会吵起来,瞎狗子接上话说:“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是日本人看我不舒服,才故意气我的。我才不惯着他们呢,炸死狗日的,是他们理亏,我又有后台,他们只能吃哑巴亏!不是你们不敢,你们也是为了手下几万兄弟的前程着想呀。”
陈司令指着瞎狗子夸赞说:“还是老三理解我呀!哪像老二你,就知道跟我犯别劲,有本事跟日本人较劲去!”
张向峰摊着手说:“能咋办?你是司令,你给出个方子呗!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么?”
两个司令一下子都陷入沉默了。
瞎狗子看时机差不多了,干咳一声说:“其实,想给日本人一点颜色看看,也不是没有办法!”
二人同时瞪大眼睛盯着他,陈昌森说:“就知道你老三的脑子好用,快跟哥哥说说!”
瞎狗子在屋里转了半圈,回头说:“搞演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