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狗子可不想邵东兴拿了钱就跑,一万大洋他是原封不动地留给了预三团。
闫老四不解:“这是你应得了,为啥不要咛?”
瞎狗子摆手说:“你可拉倒吧,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要是我真拿走了,绝对会在路上遇到劫匪!”
闫老四也摆手说:“不可能,你把兄弟我当啥人了?说啥也不会对自己人使小心思的!”
“我知道你人品没问题,可手底下的人可就说不准了!”瞎狗子还是决定提醒一下他,“上次派去劫道的人,是我老熟人,你了解他么?”
闫老四点点头:“他们都是我从宜昌城监狱里带回来的,那时候我手底下真的缺人手,就只有一帮不超过16岁的半头橛子,不得不把他们那些江湖人士给补充进来,现在当成主力使用了。我不管他们那些破烂的过去,只要真心跟着我打鬼子,我都会把他当兄弟看!”
瞎狗子不再拐弯抹角,跺脚直说了:“别怪我小人之心,那个梁大元,我结拜大哥,年前想带跑我辛苦养起来的队伍,差点酿成大祸,这人也不算坏,就是匪气太重,难以把控!”
闫老四仰头哈哈大笑,然后耐心地对他说:“对付这样的人,你可能不在行,跟我比匪气,他那点心思,屁都不算!他也就欺负你心太软了,记住一句话,慈不带兵,义不守财。我宁愿带着一群狼,也不想带着一群羊,想带住狼群,那你就必须把自己当成老虎!”
然后又压低声音说:“按说,这人跟我还是有点渊源的,在徐州会战期间,我曾带兵围剿微山湖里的土匪李子义和梁大元这波人,一波冲锋就把他们打散了,李子义跑去临沂,梁大元落我手里了,我没杀他,只能说造化弄人,老天让你这辈子跟谁再见面,是冤家也好,是故交好友也好,谁都逃不过。”
瞎狗子笑呵呵地说:“据我所知,那个李子义……”
闫老四打断他的话:“不提那人,我与他有仇,若是落我手里,我定要亲手砍了他,为俺娘报仇,为国家除害!”
气氛有些尴尬,瞎狗子立刻换了下个话题:“这宜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有没有想过啥时候回归?”
“这也是我头疼的事情,夏大哥作为中间人,如果我突然再次反叛,就会给你带来麻烦的!”闫老四的话让瞎狗子心里暖乎的。
瞎狗子一脸坏笑地说:“我有个办法,绝对好使,到时候,谁都没责任……”
两人在灯下叽叽咕咕到半夜,设计好了所有的退路。
“真不愧是苏北第一搅屎棍!”闫老四对瞎狗子竖起大拇指夸赞,“我老四,服了!”
“虚名而已!”客气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做人要低调嘛。
瞎狗子换了下个话题:“日本人现在也发愁怎么给你补充兵员呢,我建议,你去把宜昌城里的国军战俘设法要过来,都是老兵,用着顺手!他们现在被日本人搞到江边修工事呢,如果不救他们一下,估计很快就会让日本人祸害死光了!”
闫老四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明天我就去办!”
谈完了正事,瞎狗子指着闫老四的少将领花嘲讽起来:“还别说,这将官衣服穿你身上,就是合身!”
闫老四摆着手说:“你可别恶酿我了,真让你说中了,那边的少将都成堆了,比大粪都多。明天,那帮家伙还要让我去开啥记者招待会,还要让我上报纸,我这要是出名了,回去后,我们军长还不得搦死我?”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可就管不了了,这两天我就要回去了,家里还一摊子事呢!”瞎狗子说出自己的打算,“你只要带着队伍回去,把装备,大洋往你们军长面前一扔,他能舍得枪毙你?”
他猛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便问闫老四:“你跟我说个实话,你跟那边的人有过接触么?年前发生的事,你怎么看?”
“哪边?”闫老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说那边呀?讲真的,当初能从徐州顺利撤出来,还得感谢人家八路的游击队帮忙连夜在运河上做了几条船。我只想跟着军长打鬼子,打完了鬼子就回家娶媳妇,我不想加入哪个党哪个派的。不过,如今国难当头,前仇旧怨都应抛诸脑后,不应该再有门户之见。汤李等人也是抗日名将,在战场上也多有建树,不过逮着友军往死里干,确实不厚道了!”
说完又拉着瞎狗子问:“你不会是那边的人吧?”
瞎狗子摇头:“我跟你一样,也不是哪个党哪个派的,我只想挣钱!”
闫老四不再研究,也不多客套,指着桌子上的银行存根说:“这些钱你不要的话,我也不让你为难了,你也看到了,我带着几千口子兄弟过日子,一睁开眼睛就为钱发愁,真心叫一个难过,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让我一下子拿出来给人送礼当回扣,我还真不不舍得!”
瞎狗子手指敲着桌子说:“小了,格局小了!不下点本,怎么能挣钱?你钓鱼还得穿上半根蚯蚓呢!”
闫老四煞有介事地拱手说:“还请夏老板赐个挣钱的方子!”
“看在你虚心请教的份上,我就指点一二!”瞎狗子也假模假样地说,“你从监狱带回来的人肯定不缺奸商,趁大阪师团跟你们一个防区,倒腾点大烟卖给日占区,来钱多快!挣了钱就去军需处送点礼,多要点装备啥的。咱们黑心也要有黑心的窍门,不能让人看出来,还得让人把咱当好人。”
他又郑重其事地拍着胸脯补充一句:“在日本人面前,你提我名字,好使,咱可是日本少将的女婿!”
闫老四给他竖起大拇指夸赞起来:“厉害,你是真舍得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