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瞎狗子会说点怪话,却没想到瞎狗子却欣慰地点点头说:“也是好事情,人总得活着,日子还要往下过,给你这么多工资,也该有人替你花一下了!”
禹航笑呵呵地说:“那要是我们结婚了,咱们兄弟还是论各的,咱们还是兄弟,玉玲还管你叫干爹!”
瞎狗子很洒脱:“没事,就算你叫我一声干爹也没啥,我吃点亏就吃点吧!”
然后就换了话题:“蛮子还是没消息么?”
面前两人同时摇头,瞎狗子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不过他又疑惑起来:“小慧,不是说你们新四军都那啥了么?这咋就跳出来一个第一师出来了?”
没等何小慧回答,禹航就冷冷地说:“那次遇袭的是新四军的军部直属部队,他们的队伍在苏皖两省到处撒得都是,四处抢地盘,也难怪国军那边不高兴。”
何小慧不乐意了,正要争辩,被瞎狗子拦住了,他指着禹航训斥起来:“我以前怎么说的,你们之间的矛盾永远都不要拿到我跟前来说!你咋就忘了呢?卖小鸡的,新四军没得罪你,咱就是老实本分的奸商,你们共同的敌人都是日本人!”
禹航无话可说。
瞎狗子又重重叹气说:“你们是不知道,我在湖北见到的抗日队伍日子过得有多惨,9岁的小孩都得扛起枪当预备队,15岁的小孩都已经打成连长了,一天两顿饭都不一定能保证,大冬天的,穿的还都是草鞋,草绳子当腰带,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一个斗笠……”
何小慧看他又要开始感伤,赶紧汇报了一个事情:“皇协军的张司令来过电话,让你回来之后,马上去找他们,两人现在也很受伤。”
瞎狗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俩倒霉催的,卖小鸡的,你跟我一块去看我这俩哥哥笑话去!也见识一下人家新四军的手段,免得你们阴阳怪气地说人家不打日本人!”
皇协军司令部内,结拜大哥张向峰胳膊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一副狼狈相,二哥陈昌森满脸怒色,屋里还有一个穿深色军装戴着白色手套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闪着白光的金丝眼睛,学问很深的样子。
看领章,好家伙,还是个中将,跟两个司令的级别一样。
瞎狗子进屋先去慰问张向峰:“二哥,你这是咋个了?胳膊咋还上吊了?”
“滚,别说风凉话!”张向峰没好气地说,“你大哥我让人给揍了,丢了大人了!”
瞎狗子撸起袖子,义愤填膺地说:“谁敢动我大哥?我……我去骂死他!”
陌生眼镜男捏腔拿调地问:“敢问这两位兄弟怎么称呼?何处高就?”
陈昌森介绍说:“这是我们结拜兄弟,夏天笑,日本少将的女婿,做点军供的生意。”
然后又指着眼镜男对瞎狗子说:“老三,这是金陵方面给我们派来的孟凡标参谋长,可是日本陆军学校毕业的高材生,你们认识一下,以后少不了要合作的!”
瞎狗子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伸出手来打招呼:“幸会,孟参谋长,请多指教!”
孟凡标白手套都没脱,很敷衍地抓着瞎狗子的手晃了一下,然后把手套脱下来,扔到了地上,这带着明显的侮辱意味。
瞎狗子看在眼里,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北方春天风尘大,孟参谋长要多准备几副手套了,正好,我们商贸公司就是不缺这种玩意,戴着不保暖,干活又不耐磨,除了能用来装熊,也没啥用了!”
完了又补充一句:“我这人不会说话,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乡下土包子一般见识。你放心,以后,你的手套,我包了!”
孟凡标根本就不看他,自顾自坐在椅子上,半死不活地说:“真是华堂登猪狗,鞋拔作如意!”
瞎狗子扭头问身后的禹航:“这啥意思?”
禹航冷哼一声回答:“字面意思!”
瞎狗子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提高声音说:“哎呀,多谢孟参谋长夸奖!这两句话从你嘴里一出来,那就是金玉良言呀,我以前就过得猪狗不如,睡草垛子吃百家饭,今天可不是登上华堂了,土鸡变凤凰了?真会夸人!”
三个大官听后哈哈大笑,孟凡标起身再次伸出手来说道:“能如此自降身价,能屈能伸,还是个装糊涂的高手,再次认识一下吧!”
两人用力晃了晃手,这就算正式认识了。
瞎狗子问:“两位哥哥,我这刚从外头回来,你们着急忙地找我干啥呢?我家里还有吃奶的孩子呢!”
张向峰用指责的语气说:“老三,你这是从哪里给我们征来的新兵,平时吃饭一个比一个猛,一打仗就拉跨!就在盱眙,新四军突然袭击了我的军部,最前面的那帮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哪怕一人放一枪,也不会差点让新四军把我我脑袋给卸了!”
瞎狗子摊手表示委屈:“这个,也不能怪我呀,我只负责征兵,兵是你们自己训练的,也不关我的事情呀!你们这就是拉不出屎怪茅坑!这个黑锅,我不背!
陈昌森挥手说:“没有怪你的意思!这次让你来,还是想让你急需帮忙征兵。现在队伍上一下子伤亡三千多人,跑了两千多人,拢共也就三万多人,这窟窿太大了,得赶紧补上!”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偷偷朝瞎狗子递过来意味深长的眼神,伸出两根手指在鼻子边蹭了蹭。
瞎狗子心领神会,毫不客气地说:“不能怪我说你们两个,去年我辛苦一个多月才帮你们征兵一万五人,给你们补充到三万,就因为这个事情,还跟日本人闹得到了要玩命的地步。你这一张嘴又是要五千人,我上哪里给你抓人去?”
孟凡标疑惑地问:“你确定是征了一万五?”
瞎狗子毫不犹豫地点头说:“确定!反正我交给他们的是一万五,我跑了十几个县才好不容易凑够的呢!我们商贸公司每天供应的物资也是三万多人的量,不会有错的!”
狗屁的两万人,当时征兵到手人数是一万五千人,一个月之后,就被陈张两个司令给赶走了五千人,这五千人的空饷就被吃掉了。
孟凡标点点头说:“这么说来,这账就对上了!实不相瞒,有人说两位司令长期吃空饷,而且数额巨大,就派我来担任参谋长,顺便调查一下事情真伪,可不能这么冤枉了两位司令!”
瞎狗子不可思议地说:“啥?你说他们吃空饷?那就是手里有钱咯?”
然后就朝陈昌森伸出手来叫嚷着:“还钱!欠我那点货款从年前拖到现在了,老跟我说没钱,要脸不?现在,马上,给我钱!不然,我去金陵告你们去!”
张向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瞎狗子,不是说好了么,五月份的军费到了再给的么?你就等不了这一个多月了?”
陈司令也说着好话:“对,现在真没钱,这下又伤了这么兄弟,抚恤金,埋烧银的,也不是小数目,缓缓行不?”
孟凡标皱眉说:“不对呀!这军费可是每个月按时发下来的,怎么就不够了呢?”
陈昌森重重地叹气回答:“孟参谋长呀,你常年再屋里不出来,你是不知道呀,现在的中储券刚出来就掉价的厉害,月初的时候青菜一块一斤,月底就涨到了一块五,下个月,上头还是发那些钱,没花到月底就光了。好在我们老三不给我们算利息,不然,我们这裤衩子都得赔进去!”
张向峰也帮腔起来:“对,孟参谋长来了,这后勤的事情呀,就交给你负责了,当当家知道这柴米有多贵了!”
孟凡标立刻摆手说:“这个,还需从长计议…再商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