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家老宅人去房空,瞎狗子推开院门,前院曾经是热闹异常的风月场所,自从张北燕突然离开之后变得异常荒凉。燕姐练武的家伙事还摆在中间院子里,此刻院子里的花草茂盛,所有的家具原封不动地摆在房间里,只是落满了灰尘。这是一座三进的院子,十几个房间,在民国时期,这可是绝对的大户人家。 如果没有二十年前的那场变故,瞎狗子的人生就会是另外的样子了,也不会过了那么多年狗一样的日子。
张北燕告诉过瞎狗子,这房子半年后才能住进来,他也很听话,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满心伤感地锁门离开。当时匆忙告别的时候,她说的话,如今想起来,可以确定的是,绝对是另有深意,那个阴阳怪气的孟凡标跟燕姐之间一定有什么过节,燕姐极有可能是全家逃离的,不然也不可能这么久还是音讯全无。
康蛮子和禹航再次见面,有点尴尬,两人之间明显多了一层隔阂,再也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种亲密无间的状态了。
夏雨林被拉回徐州城,住进了教会医院,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瞎狗子推开病房的门进来,给他带了一包刚下树的杏,拉来一条凳子坐在他旁边。
“看我这样,你是不是特别爽了?”夏雨林呆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说话的时候显得气力不足。
瞎狗子嘿嘿一笑:“爽,当然爽了!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要把你救活,再来看你的笑话,这么说,你满意了吧?”
夏雨林冷笑着说:“瞎狗子,不要以为你救了我的命,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瞎狗子叹口气:“我也没指望你感激我,确实,我以前一直觉得愧疚,拼命给你砸钱,就是想让自己好受点,你说,咱们小时候,穷是穷了点,你应该知道是因为谁让咱们走到了这一步!”
夏雨林不屑地说:“你是不想说,都是因为日本人?”
“你觉得呢?”
“那是以为你骨子里就是个坏熊,你以前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夏雨林有些激动,咳嗽了两声,接着说,“我都懒得说你,在村里挑拨离间,坑蒙拐骗,要不是都看在聂保长的面子上,你根本活不下来!你还真当自己是啥好人?”
瞎狗子摊手回答:“那你觉得你就是啥好人?整天叫嚷着要当英雄好汉,还不是跟我一样,当了汉奸走狗!”
夏雨林不服气:“我跟你,那不一样!我这是曲线救国!”
瞎狗子摇摇头:“中国人自相残杀也算是曲线救国?”
夏雨林还想说啥,被瞎狗子摆手打断:“雨林哥,啥都别说了,我还得感谢你,你没有在日本人面前把我卖了,我就知道你还是顾着咱们兄弟的情分的,不然,我也不会想方设法地救你!”
“你跟我打感情牌?少来!那是我没抓住你的把柄,不然,我还是会弄死你的!”夏雨林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瞎狗子再次摇头:“那行,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如果你还想跟我再继续作对,我接招就是!你就是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一点良心都没有了!”
说完就起身离开,夏雨林挣扎着抓起桌子上那包杏朝他背后丢了过去:“有脸在我面前说良心?你他妈的不配!”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瞎狗子很是失望,自己的善良和好意终究换不来夏雨林的谅解,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自己也处在他的位置上,估计也有吃人的心。
惦记别人的老婆,可不是啥光彩的事情。
布谷鸟开始疯狂叫唤的时候,攻打新四军根据地的日军和伪军铩羽而归,尽管新四军遭逢大变,实力受损,可依旧可以依托着牢固的群众基础和密布的河网,化整为零,跟敌人周旋,还给扫荡部队造成了三千多人损失。
皇协军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地回来,陈、张二人,作为新任司令官,第一次率军出征就碰了钉子,金陵方面来电话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俩人直接把责任推给了新来的参谋长,都是因为他没做好后勤补给工作,延误了出征,才没有抓住最有力的战机。
宫井迷兰也没有任何能拿出手的战绩,回来也直接把责任推给了皇协军,说他们作战不力,连当个炮灰都不够资格。也不知道怎么训练的部队,一开战就想着怎么逃跑,甚至督战队跑得比前面的队伍还快,上万人的队伍,被一群拿着破烂武器的新四军打得丢盔弃甲,简直就是一群吃干饭的蠢货。征兵的长官说了,打两枪就赶紧跑路,保命要紧 孟凡标成了风箱里的老鼠,那是两头受气。
小野冢本借助石阁勤寿的关系,成功担任了联络官,成天跟在孟凡标屁股后面,两人就是臭味相投,一肚子坏水。
“孟将军,造成今天这个结果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夏天笑,不能饶了他!”小野冢本又开始拱火。
孟凡标皱眉问他:“你有什么办法搞死他?”
小野冢本聪明的细胞重新占领高地:“他就是靠着给皇协军做军供生意活着的,只要咱们完全掐断他的业务,他就会穷死,到时候,梅川耐依是我的,夏天笑就是你的!”
孟凡标忍不住笑了:“小野先生呀,我可不是没这么干过,不得不承认,我被他给坑了!”
小野冢本阴狠地说:“马上就要订购夏季军装了,这次,你继续找他进货,你们也需要补充新兵,这个活也承包给他,咱们就有机会拿捏他了。”
孟凡标瞪着眼睛问:“你确定是想拿捏他?不是想给他送钱吧?这征兵的活不是该我们自己干的么?”
小野冢本咧嘴笑了:“我太了解这个人,特别爱出风头,只要刺激一下,他一定会接下这个工作,还有,订做军装的钱,你扣下,不给他,到时候,他没钱了,看他还怎么嚣张!”
孟凡标点点头:“那就按照你的办法试试吧!我总感觉,这么干,好像没啥卵用!跟他妈的小孩吵架一样,顶多挠破皮,必须玩点更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