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决定在密市的新居住下,婉晴只身开车去ikea买了一些家具和舒适的床上用品。
几年前,她刚搬到downtown时置办一些居家物品也是去了ikea。那时她没有车,是坐地铁过去的,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ikea的居家物品琳琅满目,这是她最喜爱的商场之一,看着那些她所喜爱的样板家居区域,她真想住在这里。
童年时,她看过的一本书《小布头历险记》,虽然早已忘记作者是谁(作者是孙幼军),但她却依然记得那个漂流远方的小布头的奇幻经历。她也记得,当母亲还没有为她和弟弟讲完这个故事前,她就按照书中描写的内容自己动手缝制了一个布娃娃,虽然粗糙,但一直是她睡觉时枕边的安慰。她用一个小盒子装好娃娃,还缝制了枕头和被子,为她的娃娃布置了居室,她用画报的彩纸粘贴在盒子的周围,为娃娃装扮一个“新家”。
很多年以后,国内已经有了芭比娃娃。她的同事,如果谁生了小女孩,她就会买一个芭比娃娃送给同事,似乎芭比娃娃就是她梦幻世界的“小布头”。
她不仅喜欢美丽动人芭比娃娃,还特别喜欢那些为芭比娃娃配套的房子、家具、服装等装饰品。她觉得,有了这些,芭比就不再是一个孤独的娃娃、玩偶,而是一个鲜活的、完美的娃娃了。
ikea的很多布局,尤其是那些成套家居用品的“样板间”,大到床、家具、沙发,小到家具上的装饰件、窗帘的搭扣、厨房的餐具、刀叉、卫生间装洗涤用品的瓶瓶罐罐,都透露着家的温馨和舒适,让她流连忘返。
可惜,新家只有她一个人了,虽然孩子们说周末有时间要过来“体验”一下住house的感受,但好像他们一直都没时间。
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徜徉在ikea,细心地挑选家里的每一件东西,然后推着购物车一件件搬上车,再逐一归置到新家的每一个角落,看着这些物件儿,她心满意足地坐在房间里发呆。
townhouse的草坪不需要各家各户清理,由物业公司统一用大型割草机剪除,这可省了婉晴的很多麻烦,她只需要维护好门前的小花坛,还有屋后“巴掌大”一畦小菜园就可以了。
她的“菜园子规划”很是宏伟,为了实现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的远大目标(起码蔬菜自给自足),她在home depot买了一些蔬菜种子,包括生菜、黄瓜、西红柿、胡萝卜、葱等数十种,然后她用买来的木格栅在菜园子里格出几个方块,将种子埋下,然后开始幻想这些蔬菜会很快生根发芽,园子里一片碧绿,夏季是蔬菜生长旺盛时节,她甚至担心,吃不完怎么办,于是想到了,富裕的收获可以送给helen和reina,以及她们的朋友,分享那丰收的果实。
生活总是要按部就班地进行,难道离了婚就注定要沉沦下去?布置房间、种植花草蔬菜,才是人生正确的打开方式。
这段时间,reina也很少找婉晴,虽然她知道婉晴已经搬过来住了。
婉晴觉得,也许她后悔告诉自己这些糗事,或者依然陷在aron的阴影中,懊恼和怨恨交织,让她变得神叨叨的。
“婉晴,我最近找了一位很好的心理医生,他为我排遣了很多的忧虑,我觉得我已经走出来了,妈的,让安媛那个臭婊子死去吧!”reina的一番话令婉晴十分诧异。
她一直都不相信所谓心理医生可以治病的说法,她觉得,走出自己心里的阴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其他任何人都无济于事。但听到reina的兴奋劲儿,她又觉得,似乎真有疗效。
婉晴开车来到reina家,发现她家旁边那棵又像是灌木又像是一种说不出名字的小树不见了,门前的小树也被修剪了一番,似乎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新气象。
“你收拾自己的花园了?”
婉晴不知道,门前种植一些灌木、绣球花这算不算就是花园了,她看见那几棵灌木被修剪成了蘑菇的形状,很是可爱。
进入reina的家,里面依然呈现脏乱差,她自己不收拾房间,租客也不打扫这些公共的区域,比如客厅、餐厅、厨房。所以,每当婉晴过来,都觉得无从下脚,甚至连一个可以舒适坐下的地方都找不到。
“老闫和他的一个朋友前几天过来,帮我把房屋前面收拾了一下,是不是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觉?”reina得意地说。
“确实很不错,有种精雕细琢后的感觉。”
婉晴还想说,其实看上去并非出自专业之手。
因为,这段时间,她的小儿子与她探讨过很多景观设计的理念,孩子有意准备去读景观设计的研究生,所以,婉晴也对植物、布局、规划有了一些了解,当然这都是些皮毛。
她还是没说“这并不专业”,是因为自从婚变以后,她变得谨慎了许多。祸从口出,逢人遇事多夸赞,少挑刺才是为人处世的原则。
她以前心直口快,工作的时候就得罪了一些同事,后来她离开体制,又来到了加拿大,更加有些口无遮拦。
以前,有时候沐洋征求她的意见,她总是很苛刻地挑三拣四,搞得沐洋也不高兴。后来,他们谈话时,沐洋就告诉她,今后与人相处一定要宽容,少挑别人的毛病,别总是显摆得好像自己多能,懂得多似的。
“你又不是某个行业的专家,凭什么你就可以横挑鼻子、竖挑眼?凭什么你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我还准备把房子好好收拾一下,这样可以卖个好价钱!你看,房子旁边的灌木,我让人把它砍了,烦死了,看见就心烦!”reina唠叨着。
婉晴心想,你把房子外围搞得再像个花园,里面这垃圾堆一般的景象,谁看了不难受啊?
“你说什么?卖房子?你说是要卖房子吗?”婉晴问。
“也不一定,最近行情不好,先这样,等价钱再涨上去,我会考虑卖房子的。这是我和aron共同供的,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回来,我今后准备搬到公寓住,这房子太大了。”reina说。
“卖了,多可惜啊?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还这么大……”婉晴说。
“你不知道,我现在都不愿意住在这里面。有时候,我总能感觉到aron的影子,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你看,我们经常坐在这里看电视、聊天,有时候都懒得上楼,就在地下室睡下了,现在,我坐在这里,怎么能睡好觉啊?”reina说着,眼里满含泪水。
“天呐!你不是说自己好多了吗?你还找了心理医生。”婉晴说。
“和医生谈完确实好了很多,但是晚上我坐在这里心里就又特别难受。”reina说。
“那你不住在楼上?住在你过去没有住过的房间,会不会好一些?”婉晴试探性地问。
“没用的,这里到处都是aron的影子,我只要一闭眼就可以感受到。再说了,楼上主卧那对小夫妻,每天做爱,有时候一天好几次,我在楼上住哪里受得了啊?!”reina苦笑道。
“唉,这些年轻人真没治了!那样的话,你把他们轰走就是了,省得心烦,人家做爱你也受不了,还不如一个人清净一点。”婉晴说。
“那怎么可以啊?我最近生意一直都不好,好多次都谈不拢,如果再没有租金,我可怎么活哟!我都准备过一段时间找个老师做她手下了。你不知道,公司的工位一个月也好几百呢,还有其他办公费的摊销,就是再可以抵税,我这几个月不开张,不是要喝西北风吗?”reina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