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州北边的边境线上,晨雾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意和淡淡的泥土香。
十几个身影从浓雾中缓缓走出,他们是一群士兵,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仿佛是被战争的残酷所遗弃的孤魂。
他们的盔甲早已丢弃,只有仅剩几片衣服挂在身上,上面沾满了泥泞和血渍,每一寸皮肤都透露出疲惫和伤痕。
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跨过边境,每一步都似乎耗尽了他们最后的力气。
尽管如此,他们的眼神中仍然带着一丝希望。
这些败军,原本是青州的守军,但在最近的边境冲突中,他们所在的部队遭到了敌军的突袭,战斗异常激烈,最终他们不得不放弃阵地,向后方撤退。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徐州边境哨所的注意。
哨兵们警惕地看着这群疲惫不堪的士兵,手中紧握着武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威胁。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一名哨所长官高声喊道。
败军中的一人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我们是青州的守军,半个月前遭遇匈奴人伏击,而战败后与大部队失散逃到这里。”
哨所长官皱起眉头,他知道边境地区的局势紧张,任何陌生人的出现都可能带来危险。
然而,看到这些士兵们疲惫不堪的样子,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同情。
但是,这些哨兵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当这批士兵靠近时,其中一些人被认出来了。
尽管徐州和青州相邻,但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能在人群中遇到熟人确实是一种难得的机缘巧合。
然而,由于赵国原来的军队采用了轮值制度,这几个人可能是以前从徐州调到青州去的。
所以,有人认识他们并不奇怪。
\"快点,给他们水和食物!\"一位年长的哨兵迅速发出命令。
他知道,这些疲惫不堪的士兵急需补充体力。
同时,他还指示道:\"通知城里的军医,这里有伤员需要紧急救治。\"
随着天色渐亮,这些士兵终于到达了哨所。
在这里,他们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机会,可以稍作休整。
与此同时,他们身上的伤口也得到了初步的处理。
在这群败军中,有一个年轻的士卒躺在床上,感慨地说:
\"进入了徐州,感觉就像回到了家一样。\"
这句话让其他人都感到温暖,因为他们深知,这种归属感对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他们来说,是多么重要。
病床上的其他几个大老爷们听到这话,不禁嗤笑起来。
他们明白,这个年轻人已经把徐州当成了自己的家乡,即使他们只是过客,也感受到了那份亲切与温暖。
在这一刻,大家都意识到,无论身处何地,只要心中有家,就能找到归宿。
不过这时得到恢复的伤员问道:“我说屯长,咱们接下来往哪走啊?”
这时,有人提议道:“要不咱们就在这待下,卸甲归田,反正我在青州那边听说秦王待民众很好的。”
“而且按照正常来说,我们算是逃兵,就算回去得不到重用暂且不说,被杀头可是大事。”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附和:“对呀,屯长,要不咱们留下来吧?”
而床上躺着的少年屯长,尽管此刻他正躺在病床上,但依然无法掩盖他那英武的气质。
他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即便是在伤痛的折磨下,那双眼睛依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黑暗,找到光明的方向。
少年的头发因为汗水而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更添几分刚毅中的柔弱。
他的右手轻轻搭在床沿,原本宽厚有力的手掌,此刻却显得苍白而虚弱。
尽管如此,那修长的手指间,似乎仍残留着挥剑时的果断与力量。
病号服下的身躯显得有些单薄,原本健硕的肌肉也因为伤病而失去了往日的弹性。
然而,从那宽阔的肩膀和挺直的脊梁可以看出,这具身体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洗礼。
不难想象,当穿上那身威武的铠甲时,会展现出怎样英武的风采。
他出身贫苦,大字不识几个,但凭借着过人的胆气和力量,在战场上屡立战功,成为众人敬仰的英雄。
而所得的一切荣耀,皆是他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如今要他轻易放弃,谈何容易?
然而,他想起了15岁那年,自己曾对兄弟们说过: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时的他年少轻狂,无畏无惧,勇往直前。
如今,他依然坚信,只要有勇气和决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少年屯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与内心的挣扎做着最后的较量。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坚定而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诸位兄弟,”他的声音虽略带沙哑,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充满了力量。
“青州及至整个赵国已无我们的容身之地,但大秦,或许正是我们新的开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秦王仁慈,待民众如子,这是事实。但更重要的是,大秦需要我们这样的战士。”
“诸位弟兄多年未从农事,怎可放下手中刀刃,行平民之事,我等参军之初不是为了向上求一线生机吗?”
少年团长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回荡在这片土地上。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屯长,你说吧,让我们怎么干?”一名士兵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未来的迷茫和期待。
众人也纷纷附和。
少年屯长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他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斩断了士兵们心中的迷茫和犹豫:
“我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就此放弃,怎么可能?
“不如你我一起投奔秦王麾下。”
此话一出,沉默良久,他们互相对视着,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这个提议让他们陷入了沉思,毕竟他们好不容易从战场退下来,又要重新进入另一个军营,去为了那虚无渺小的晋升通道,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这个选择并不难,尤其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多选择。
如果真要放下手中刀剑,拿起锄头种地,他们当初就不会逃到徐州来了,而是选择隐姓埋名融入山间。
他们曾经在战场上挥洒热血,如今岂能甘心成为普通百姓?
然而,投奔秦王麾下也意味着再次投身于战争之中,面对未知的危险和挑战。
这时,身为一屯之长的田丰泽,撑着栏杆起身,随后扫视众人平静说道。
“我们这种人死则死矣,成则以我为始,另开族谱。”
病床上几人对视了一眼,也起身。
“干了!”
“大不了投胎,下辈子再来!”